红越看着她,慢慢地靠近一点,伸手把她抱进了怀里,姚夏起初浑身一僵,但很快就放松了下来,顺从地靠在红越的怀里,没有说话。
    我第一次看见你,你在台下,问我是不是男人。红越低声笑道,原本想教训教训你,可我抬头那么一看啊,原来是个好看的小娘子,唉,再大的气也只能消了,谁让你生得美呢。
    这话很是轻佻,要是换个人来,只有被甩耳光的份,但从红越的口中说出来,却带着那么几分亲昵的味道,就像是夫妻之间的絮絮情话,宛若月光流水般平平常常。
    姚夏瞪圆了眼睛看着他,红越的眸子里带着笑意,不多时,姚夏败下了阵,红着脸就要别开头,红越靠近她一些,忽而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第37章 大宋夜话
    夜风轻薄, 呼吸声暖,姚夏看上去有些紧张, 像做了坏事似的,红越的唇一离开,她就连忙朝周遭看了看,像是生怕被人看了去。
    红越却没有一点做了坏事的自觉, 只是眸子略弯,笑道:我还以为你会打我。
    我姚夏似乎有些说不出来话,她轻轻地从红越的怀里挣脱出来,喘了一口气, 才小声地说道: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要回去了。
    红越松开手, 由得她从自己的怀里离开, 只是闻言挑了挑眉, 说道:是我太急了吗还是说你不喜欢我
    姚夏的脸颊越发红了, 嘴上却道:谁喜欢你了
    这话说得一点底气都没有,蚊子哼哼似的, 要是换了旁人, 多半会取笑反驳, 红越却什么都没有说, 笑了一声,撩袍坐下,仰面躺在草地上,抬眼看着天上的圆月。
    姚夏犹豫了一下, 提裙摆坐到了他的身边,红越一手撑在脑后,一手随意地摘了一枝芍药花,递给姚夏,姚夏这次比上次接得快了一些,但看上去还是有些不安的样子。
    我五岁那年,也是这样的月夜,杀了第一个人。红越的眸子里倒映着月影,语调轻柔地说道:那个时候手笨得很,也没什么力气,只知道拿着匕首一下一下地捅,杀人之前很怕,杀人之后突然就不怕了。
    姚夏静静地看着他,隔了一会儿,红越又道: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看人和屠夫看待畜生没有什么分别,总想着要如何下手,很多人和我擦肩而过,不知道我已经在心里杀了他们很多次。
    红越微微侧头看着姚夏的脸,他有一句话没有说错,那就是她生得确实很美,尤其是眼睛,像会说话一样灵气,看着人的时候就像是一面澄澈至极的镜子,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和她倾诉,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留意上了她。
    姚夏忽然问道:你第一个杀的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红越起初怔了一下,随即眼里就带上了笑意,说道:是我父亲,他是个盐商,有很多的妻妾和通房,我娘是其中一个,有一次他让我娘待客,那天来了很多人,第二天我娘上吊死了,我偷了他的匕首,等了五天,等到他喝醉睡着的时候杀了他。
    姚夏咬着唇,没有说话,反倒是红越抬手拨弄了一下身侧的芍药花,低声说道:我去的时候,穿了两件一样的外套,杀了他之后,把沾着血的外套脱了,然后用酒壶里的剩酒洗了手和脸,出去的时候,府里的护院还叫了我一声少爷。
    后来呢姚夏忍不住问道。
    红越笑了,后来我就离开了家,怕被发现我杀了人,没想到撞上了人贩子,他们看我只是一个人,就想把我也哄回去,我用匕首刺瞎了弯腰跟我说话那人的眼睛,但是没跑多远就被抓住了,有个过路的江湖人救了我,他说我凶性太重,不肯收下我,却把我送进了一个山庄学武。
    姚夏听得认真,时而跟着红越的话紧张蹙眉,时而为他语气里的轻松愉悦带得松一口气,红越见她这样子,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在那个山庄待了七年,后来山庄被人买凶灭门,我侥幸逃了出来,离庄之后经历了一些事情,慢慢地就做了赏金杀手,其实那些名头多半也都是江湖人以讹传讹,杀人的手段千奇百怪,很多被我杀死的人,不一定就是武功比我差。
    姚夏看着红越的眼睛,说道:我觉得你不像杀手,更像一个江湖侠客。
    红越脸上的笑没有停,眸子却微微动了一下,他对着姚夏伸出手,姚夏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手放在了红越的掌心里,红越把她带得身子一歪,也跟着倒在了地上,只是大半个身子都倒在了他的身上。
    我今日救人,人称我为侠,我明日杀人,人言我为恶。善恶两端,不是谁多谁胜,只要心安就好。红越一只手撑在脑后,看着她的眼睛,语气里带着笑意。
    姚夏按着他的胸口,垂眸就能看见他的脸庞,不知为何,她眸子里的紧张羞涩之态慢慢地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闺阁少女的天真好奇和一些微妙的情愫。
    红越笑了,眸子里倒映出她的样子,他说道:江湖太大,一个人久了也会孤单的,我想带着一个姑娘去江南水乡坐乌篷船听雨,北国雪原上摘冰山雪莲,金国的皇宫看楼阁壁画,大理佛寺里煮茶听禅,我想带她看一看我去过的地方,跟她说一说我经历的故事,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