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已经渐渐停了,一天一夜的大雪,到处都是银装素裹,这里地处偏僻,鲜少有人过来,愈发显得干净无污,白茫茫的一片看过去,洁净无比。
    孟初一已经走到那片洁净里。
    雪已停,太阳施施然的升起,雪后一抹阳光带着朦胧的光线,穿林透树,隐隐绰绰的落在笼罩在孟初一的身上。
    她慢慢走着,精致的绣花鞋踩出一个又一个小小的脚印,的一手拎着宽大的白色裙摆,免的裙摆沾了雪。白皙秀雅的面孔在隐隐绰绰间白的仿佛玉石一般,眉头微微皱起,像是不悦,又像是娇嗔,偶一动作,未曾束起的青丝微微一动,在纯白的地界里划出一道流畅完美的弧度,刚好合身的粉蓝短襦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部曲线,再往上,弧度愈发的完美,半开的衣领间,隐约可见一点锁骨,仿佛白玉般雕成,精致的让人不由目眩。
    容珩看着她,凤眸深处,全是惊艳。
    她一直都知道孟初一模样不错,长公主曾是大雍第一美人,她与当年的长公主有五分相似,自然相貌也极好,只是这么长时间,她惯穿剪裁简单利落的衣衫,选择的颜色也不脱黑灰之类的冷色调,再加上她从来是那种个性远比相貌吸引人的女子,久而久之,反而是女子最注重的外貌成为她身上最不值得一提的点缀。
    他本以为她那个样子已经是最好的模样,但今朝,她穿起柔婉的女装,本就柔美的五官突然凸显出来,柔婉而清丽,二八小儿女,清丽如小荷才露尖尖角,偏偏那分清丽婉约间,夹杂着三分清冷明静,就如一朵带冰的荷,风姿出众,美不胜收!
    她是那样美,美的让他心驰荡漾,忽然生出想要带她离开的冲动,让这样的她,只单单,绽放在他一个人的眼底!
    孟初一却不知道短短一瞬,容珩已经开始打马上离开的主意,她只知道,她脚下的这双绣花鞋十分的麻烦,美则美矣,关键是后跟居然垫了一层不知道什么东西,穿起来有点像是现代的内增高,她是穿惯平底鞋的人,对高跟鞋这种东西敬献不敏,更别说是穿着高跟鞋走在这厚厚的雪上。
    这雪里像是洒了盐粒,不像是平常积雪的厚实软绵,反而带着一点冰滑的感觉,更不用说,稍一不慎,整个人就会踩进雪窝里。
    正想着,脚下一滑,她一惊,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前倾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扑!
    腰上突然一紧!
    她抬头一看,果然正对上一双笑意涟涟的凤眸,凤眸深处,似乎激荡着一些她看不清的情绪。
    “好美。”
    低沉而带有磁性的男音响在耳边,微热还湿的气息拂上她的耳垂,酥酥麻麻的痒。
    不知为何,那抹痒像是自耳垂绵延进心底,心口也不由自主痒了起来,像是被什么小动物温柔的抓了抓,不算难受,一阵阵的心潮起伏,让她几乎以为自己要醉在他的怀抱里了……
    孟初一呼吸不由自主的微微急促起来,白皙的面上也染上一层浅浅淡淡的红晕,仿佛上好的胭脂,原本清明的眼神也迷蒙起来,像是蒙上一层水润的光膜,让人不由自主心神激荡。
    容珩凤眸微亮,忍不住低头。
    孟初一呼吸愈发急促,眼睛微微睐起,慵懒却迷人,下意识仰头,轻轻靠过去。
    容珩轻轻一笑,无限满足,小初儿如此主动,还是第一次……
    这个念头滑入脑海,容珩激荡的情绪突然一冷,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微变,蓦地扬手。
    地上厚厚的积雪突然自下而上飞了起来,仿佛倒飞的柳絮,厚厚密密的飞舞在他们四周,冰凉的气息萦绕开来,偶尔一点雪花落在发热的脸颊上,一点寒凉,直入骨底。
    孟初一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一个激灵,眸子温软的迷蒙情绪瞬间褪的干干净净,面上微微震惊。
    “怎么回事?”
    微低的声音还带着刚才情迷的侬软,话音未落,孟初一只觉心口一阵钻心刺痛,那股痛来的突然又汹涌,痛的她下意识紧紧握住胸口,脸上那抹淡淡红晕瞬间散去,惨白如纸!
    “该死!”
    容珩暗咒了声,知道刚才的动情引发了她身体里的蛊毒!
    虽然给她服了千机丹,她的身体复原状况良好,但到底是重伤没几天,身体根本没有恢复完全,抵抗力也比寻常普通人弱上许多,如果不是担心她又自作主张跑来找太子的晦气,他今天也不会带她出门。再加上他和她身上都穿着红袖招里的衣服,虽然是下人服侍,也难免沾染上易使人动情的香味,两相一叠加,苦的是她!
    暗骂宁缺做事糊涂,不及多想,他迅速脱掉身上的龟奴的服饰,只穿着中衣搂住她,单手覆在她的后背,真力源源不断的输入她的身体,借由真力压制住蠢蠢欲动的蛊毒。
    以他对这蛊毒的了解,借由真力压制其实无异于饮鸩止渴,但蛊毒势猛,如果是寻常时候她或许还能撑一撑,但现在她的身体状况,根本撑不过这种痛。
    雪后极冷,靠在一起的男女身上竟蒸腾出些许热气,将四周的雪都融化了不少,雪融为水,滴滴答答的慢慢汇入地面,砸出一个小小的坑。
    好一会,孟初一慢慢睁开眼,微舒了口气,声音略带疲惫,“好了。”
    身后容珩没有说话,似是没听见。
    孟初一皱了皱眉,下意识回头,她一动,容珩声音恰好响起,状似无奈,“好好换个衣服,你也能惹出一点事出来,你是存心想要吓我么?”
    孟初一心口没来由的一松,“始作俑者,还来怪人?”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眼前白色衣袂飘飘荡过,遮住了她的视线,腰间微紧,她整个人已经被容珩扶了起来,他叹口气,“看来人还是不能做坏事,现在可好,坏事还没做,把自己都坑了。”
    孟初一抬头,容珩衣领不知何时束了起来,隐隐绰绰的光影之下,一双凤眸锐亮逼人。
    看来没什么问题。
    孟初一自嘲的笑了笑,身边这位大仙神出鬼没,她这是穷担心什么。
    有些乏力的偎依在他的怀里,虽然不痛了,但剧痛过后,整个人都懒懒的,便道,“今儿流年不利,先回吧。”
    拼着自己破败的身体跟别人不对付,伤敌八千,自损五千,除非迫不得已,这种蠢事还是不做为妙。
    容珩声音顿一顿,叹口气,“如果可以,我也想回。”
    孟初一察觉到不对劲,“嗯?”
    “我收到消息,太子明日会紧急回京。”容珩无限惋惜,“要想在他饮食中做手脚,只剩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