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上多了一条长长的红色划痕,没经纱布遮掩的伤口,在明亮的光线下显得越发狰狞。
    他站在床边,平静问道:“你又看见袁老太太了吗?”
    听见袁老太太几个字,袁太太眼球猛烈地震颤一瞬,恨不得将身体挤进墙角。
    陈岭又道:“你为什么那么害怕她,她又为什么要缠着你不放?”
    “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没做!”袁太太像是突然被踩到了痛觉,抓起下方床头柜上的东西朝青年的脑袋砸去。
    陈岭眼疾手快,利落的从后腰抽出伸缩棍,精准地打在袁太太的手腕上。
    精致的复古台灯就这么掉到了床上。
    钝痛让袁太太迅速找回了理智,她眨了眨眼睛,用那双被吓得通红的眼睛盯着青年的脸说:“抱歉,我刚刚太激动了,没伤到你吧。”
    陈岭摇头:“没有。”
    他转头看了眼卫生间外的墙角,那地方什么也没有,可袁太太不住偷偷撇过去的视线却告诉他,袁家老太太曾经来过。
    陈岭回头,目光重新落在袁太太脸上,提醒道:“袁太太,你脸上的伤口怎么更大了。”
    袁太太惊惧的抬手,尚未碰到就瑟缩起肩膀,微风吹过,脸上凉丝丝的。
    她意识到什么,拨开立在床头的青年重进了卫生间。
    镜子里,自己的右半边脸上一点皮肤不剩,腥红的肉就那么大摇大摆的露在外面,如同无声的嘲笑。
    “我的脸……我的脸!”镜子里的人头发凌乱,一半脸完好,一半皮肤被剥得一干二净,说她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都不为过。
    处在争执中的袁先生和申明亮也都停了下来,一个错愕中带着快慰,一个平静的面孔中露出一丝惊恐。
    袁永祥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他走进卫生间,看着袁太太的脸微微眯起眼睛:“怎么又少了一块皮肤,疼吗?”
    袁太太根本感觉不到疼痛,此时她心里充满了害怕,她红着眼睛扑向丈夫:“永祥,你救救我,快救救我。你妈这是要生生将我折磨死!”
    袁永祥将妻子的头按在肩头上:“会的,一定会的。”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一定会救,还是老太太一定会将人折腾死。
    申明亮看着自家姐姐脸上的伤,眉头越皱越紧,他忽然觉得后颈发凉,猛地转头往身后看去,背后什么也没有,只有那个姓江的和叔公站在一起。
    触及到申明亮的目光,老道上前一步,十分不舍的从怀里抽出两张符纸。
    他将其中一张塞到申明亮手里:“邪祟来势汹汹,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地步,遇到紧要关头,直接将黄符打到对方身上,可助你逃脱一命。”
    江域看了那张黄符一眼,垂在腿侧的手指微微一动。
    谁也没注意到,两张黄符上的“煞”各少了一个点。
    老道走进卫生间,将另一张黄符递给她,将叮嘱申明亮的话又给复述了一遍,“厉鬼既然缠着你不放,你就不要随意走动了,最好是到楼下来跟其余人呆在一起。”
    “可……”袁太太惊讶地看了眼自己的丈夫,“可永祥说下面要做法事,不准女人到场。”
    老道奇怪的看向袁永祥,正要质问,后面的陈岭突然站了过来:“是我说的要做法。”
    袁永祥那样说的目的无非是想要让那个恶毒的女人落单,多受一些折磨,他隐隐感觉,母亲并不是真的想弄死她,否则申明月根本活不到现在。
    他对解围的陈岭点了点头,感激之外内心却震动不已。
    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心里居然也装满了仇恨。
    老道看了青年一眼,没说话,只当他是在忽悠袁永祥,到时候好多要点钱。
    闹了一场,袁太太不敢再独自留在楼上,医生替她重新清创上药后,她便亦步亦趋地跟着其余人下了楼。
    陈岭看了眼坐在自己斜对面,半张脸都被纱布蒙上的女人,心中疑惑,袁老太太为什么要那么执著于撕脸皮呢。
    他低头给坐在旁边的男人发去一条短信:【老太太撕她脸皮,是不是想告诉袁先生,申明月那副和善温柔只是表象?】
    【既然如此,在你接单后,她为什么不直接将申明月的真面目告诉你,让你去转告袁先生?】
    陈岭将这条信息前后看了三遍,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
    鬼对人的注视十分敏锐,老太太先后在他眼前现身过两三次,对方应该知道自己能见鬼才对。可她为什么不把真相直接说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