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妈坐在客厅里抹眼泪,身体正好斜对着厨房门口,感觉到肩膀被碰了下,她仰头看向丈夫:“怎么了?”
    林爸爸把房间里发生的一切说给妻子听,握住她的手征询道:“如果你还记得,相信并且愿意告诉他们,那我就带你去房间,如果你不愿意……我,我会转告那两位小同学,让他们先走。”
    自家乖乖巧巧,成绩优秀的女儿死得如此蹊跷,林妈妈自然也同丈夫一样,无法坦然接受。
    她只是有些不大信任陈岭:“老公啊,那两个小兄弟真的能帮我查出来吗?太年轻了,不如问问,能不能找他那位修行的亲戚过来帮忙看看?”
    “我们请得起吗?”林爸爸说,“只是一个七天法事都要好几万,更何况是驱邪抓鬼。”
    林妈妈沉默下来。
    林爸爸想起小同学之前念的那几句听得似懂非懂的咒语,“我觉得他应该有两把刷子,刚刚在屋子里念的几句咒语,我听完后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
    林妈妈说:“那试试看吧……”
    她和丈夫是普通的双职工,工资不高,平日里除开生活支出,还要每月给两边父母赡养费,剩下的一点余钱几乎全部花在女儿身上。
    除了相信那位面善的小同学,他们的确没有第二选择。
    房间里,陈岭攥起五铢钱:“感觉到了吗?”
    “没有。”五铢钱说,“这里很干净,没有同类的气息和邪气。”
    经过自己和五铢钱的双重检验,陈岭确定小凡走的时候很安详,没有怨恨,没有恐惧,这种魂魄死后会感知到地府的牵引,自动走入幽冥。
    陈岭自知还没有能力直接从地府要人问话。
    听见开门声,他将五铢钱收起,转身看向林妈妈,微微点了点头,“阿姨,想必林叔叔已经跟你说了。”
    “嗯。”一进到这个房间,林妈妈的眼神就游离起来,她在女儿的床边坐下,拿起床头柜上的相框,轻轻摩挲上面的笑脸。
    “那个梦是红色的……”她低缓的开口,“裙子和玫瑰都是红色的,像血一样刺眼,让人害怕,恐惧。小同学,我当时的状态其实很奇怪,即便是在睡梦中都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很快,可是我醒不过来。然后,然后我就听见小凡在叫我……”
    妈妈,妈妈,妈妈我要走。
    林妈妈下意识反问你要去哪里,然后就看见女儿出现在眼前,她一身刺绣长裙,怀里抱着花一大束纸折的鲜红玫瑰花,嘴角挂着笑,眼角却红得滴血。
    诡异画面,女儿矛盾的表情,让她惊醒过来。
    陈岭忽然问:“刺绣的红色长裙?什么款式?”
    按理说,梦境都是醒来后很快就会忘掉的,但林妈妈没有,大概是和女儿有关,她总是翻来覆去的,不厌其烦地回忆再回忆,想要把女儿最后的告别死死刻在心里。
    她说:“上下分离式的,上面是旗袍领,下面的长裙微微撒开……”
    说到这儿,她猛地打了个激灵,不知想起了什么,瞳孔紧缩起来。
    陈岭低头在手机上搜索着,检索关键词是新中式旗袍,他指尖滑动,最后停在一套嫁衣上,点开放大后,把屏幕转过去给林妈妈看。
    “是像这样的吗?”
    “是嫁衣,怎么会是嫁衣呢……”林妈妈刚刚就已经想到了这点,如今看见屏幕上鲜红的衣裙,更是崩溃,“我女儿为什么会穿着嫁衣。”
    这很难不让她想起几天前清早起来时,在厨房看到的画面。
    那身白色的,被鲜血染红的睡裙,可不就像眼前和梦里那艳红色的嫁衣!
    林妈妈浑身发抖,眼前阵阵发黑,要不是林爸爸托住她的腰,此时恐怕已经瘫软到地上。
    陈岭:“我怀疑小凡是被选中,定下阴亲结冥婚。”
    嫁衣,玫瑰,哀乐。
    婚礼,爱情,死亡。
    但也只是猜测,必须要找到那朵纸玫瑰才行。
    陈岭忽然想起什么,问林爸爸:“叔叔,纸玫瑰会不会是在警方来勘察现场的时候,被当成证物带走了?”
    “不会!”林爸爸否认道,“我当时自以为女儿是自杀,哪能想到那朵纸花的事情。”
    看来这个细节连李鸿羽都不知道。
    陈岭:“所以玫瑰真的是自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