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骏远面上讪讪,七八月的太阳晒死人不偿命,知道自己身体弱,他只敢在早上太阳初升的时候站到楼下去晒一晒日光,去去阴晦之气。
    赵迅昌哪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哼笑一声,“不愿意晒太阳,也可以买点艾草回来。用水煮开后倒进洗澡水里泡一泡,效果差不了多少。”
    丁骏远连忙点头,“记下了,多谢赵老先生提点。”把手里带来的礼品放下,在赵迅昌的视线中,无比拘谨地并拢腿坐到石凳上。
    从他的角度,不偏不倚,正好能看见江域的房间,房间朝向院门的这面墙上没有窗户,门半掩着,里面漆黑不见光亮,像是藏着危险的黑暗巨兽。
    丁骏远心跳激增,莫名的开始手脚冒汗,他想移开视线,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
    “别瞎看。”赵迅昌察觉到他的异样,脚下跨过去,挡在他面前。
    丁骏远打了个激灵,后背泛起凉意:“赵老先生,刚刚是怎么回事,那屋子里好像有……”
    “那屋子里什么也没有。”赵迅昌按住他的肩膀,将人转了个向,“那是我们财务经理的房间。你知道的,经常跟阴物打交道的,身上总会带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
    丁骏远再不敢瞎看,把眼神黏在石桌上,僵坐成了一座雕像。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陈岭回来了,他走到桌前先喝了杯水,然后才拍了拍丁骏远的肩膀:“丁先生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吓着了呗。”赵迅昌朝着江域的房间努了努嘴,“去把房门关严实点,人不在戾气都能泄出来。”
    江域在那间屋子住久了,身上的气息就盘旋在其中不散,起初还好,最近两天就连吴伟伟都不怎么敢从那道门前经过了。
    反倒是陈岭不受影响。
    锁好门,他问赵迅昌:“他出去了吗?”
    赵迅昌嗯了一声:“你们上山不久,江家就派人来接了,好像是给咱们昱和山投资的事情。”
    既然是工作上的事,旷工就成了应该的,陈岭点点头,看向丁骏远:“我本来说这两天自己去找孙师傅取的。”
    “这两天雕刻室关门,孙师傅在家闲着没事干,就把碑做出来了。”丁骏远已经平复下来,脸色红润了些,“另外两个小朋友的碑也快做好了,明天或者后天,我就给你送过来。”
    “我自己去取就行,从市区到这边挺远的,就不麻烦你了。”
    “这怎么能算麻烦。”丁骏远说,“你帮我解决了雕刻室的事,还救了我,送个石碑算什么。就这么说定了,以后孙师傅做好的东西,都由我帮你送过来。”
    怕陈岭拒绝,他赶紧低头从手拿包中取出一个厚实沉手的信封:“这是劳务费,其它钱我分三次结清。”
    “不急。”陈岭把钱递给吴伟伟,“把这钱给师父,再让他从账上转给你,你再转给李鸿羽。”
    吴伟伟双手捧着沉甸甸的大信封,心里很是激动。
    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钱呢。
    听了陈岭的话,丁骏远额头冒汗,怕对方觉得他小气,“说到底李先生是为了帮我,钱当然应该由我来给,陈先生,这事儿是我疏忽了,我马上给他转。”
    更何况,他还记得,自己醒来的时候,李鸿羽嘴角还挂着血呢。
    “不用。”陈岭按住他准备从手机上转账的手,“当初说好六十万,我得了李鸿羽的帮助才能把地缚灵收付,钱自然应该由我这里分出去。”
    知道青年不是在虚假客套,丁骏远便不再坚持,毕竟他最近手头确实有点紧。
    陈岭:“丁先生,先带我去取碑吧。”
    墓碑由布包得严严实实,安静地躺在汽车的后备箱中,当时为了将这东西搬上车,除了丁骏远本人和孙师傅,还额外找了两个壮汉一起搬运。
    如今,在场三个人,没一个身强体壮。
    一阵艰难的搬运之下,好不容易才合力把墓碑从车上搬到地上。
    陈岭甩了甩酸痛的胳膊,想了想,给包工头去了一个电话,让他叫两个工人过来帮下忙。
    看只有两个工人从山上下来,丁骏远主动道:“要不我也帮忙抬一下吧。”
    “墓碑尺寸不算很大,人手足够了。”陈岭道,“我看你刚刚一直在看表,如果有事就先去忙吧。实在不行,我和吴伟伟也能搭把手。”
    丁骏远约了工程师帮忙看雕刻室的主体结构是否有损,眼看着约见的时间就要到了。
    “那行,我就先走了。”说着人已经急吼吼的坐进驾驶座,发动了汽车。
    两名工人们体力好,力气大,脚程快,在陈岭和吴伟伟时不时的帮衬下,废了大力将石碑搬到坟头前。
    墓碑果然如孙师傅所说的那样,最上面是线条流畅的祥云纹,石碑其余地方则是细细打磨出的哑光,阳光照在上面呈现出柔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