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着脑袋,正要回去搬救兵,转身就看见江域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了自己背后。
    男人的脸色阴沉,本就冷白的肤色,在光线的衬托下越发晦暗,让人想到了地狱深渊的恶鬼。
    吴伟伟心头发慌,来自灵魂身深处的战栗让他后退了半步,但还是鼓足勇气说:“江哥,陈哥他们有危险。”
    江域沉默地看向他的脸,视线下移,停在那个墨斗上。
    冰凉的指尖擦过吴伟伟的掌肉,截过墨斗走入卫生间内。陈岭正用伸缩棍帮李鸿羽对抗鬼面霉斑,恍然间背后突然多了一堵高大的人墙。
    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江域单手扶住青年的肩膀,另一只手扯出墨斗线,朝着卫生间的一个角抛去。
    墨斗线像是被一根无形的钉子黏在了天花板的一角,随即自动转移方向,延着墙角线飞向另一个角。
    眨眼的功夫,从天花板到地面的八个墙角被一根黑色的墨斗线连在了一起,形成一个由线条组成的长方体。眼看着就要崩塌的卫生间,忽然就被稳住了,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沿着黑线将摇摇欲坠的空间支撑起来。
    江域拂掉青年头顶沾染的墙皮灰,低下头,从后方将脑袋靠近青年的面颊。
    被男人的头发碰到鬓角,陈岭感觉痒,想躲开,刚一偏头就听见对方说:“鞭子。”
    陈岭捏着伸缩棍的手一紧,“你怎么知道。”
    江域将青年震惊的脸摆正回去,让他认准方向丢符,免得丢偏了被鬼面霉斑偷袭,“这世间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说完,人就退回到卫生间门口。
    陈岭垂眸看了眼刻满符文的伸缩棍,脸上滑过一抹迟疑,相距不远的李鸿羽忽地闷哼一声,嘴角流出一点血,他一怔,突然收势,同时飞出一张燃烧的驱邪符对抗朝自己胸口刺来的霉斑。
    伸缩棍的两头被握紧,用力一掰掉,延伸而出的那三截从手柄处断开了。
    陈岭深吸一口气,将全部力气都集中在右边的手臂上,使出浑身力量远处一甩,一条黑色的,留着暗红色咒文的长鞭从手柄内滑了出去。
    鞭子一出,蓬勃的戾气立即四散开来,即便是吴伟伟这样对于阴气鬼气感知迟钝的人,也能感觉到那股扑面而来被强行压住的鬼煞之气。
    “卧槽……”他眼睛都瞪直了,喃喃道,“不愧是我陈哥,帅爆了。”
    陈岭执鞭朝被困在阵中的“丁骏远”抽去,长鞭划破空气,精准地抽中目标。
    “丁骏远”的身上只留下很浅的鞭痕,脸上的神情却狰狞到极点。尝试过一次后,他知道这件法器非同一般,不顾身上皮开肉绽,硬是要从铜钱阵中冲出去。
    陈岭再次挥鞭,带着红缨穗的鞭头灵活的卷住了“丁骏远”的小腿,硬是把他拉回到阵法中心。
    李鸿羽愣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快速将已经被红线穿好的铜钱阵紧缩。
    随着阵法越来越小,“丁骏远”的活动范围也越来越狭窄,到最后,哪怕只是摆动一下手臂,也会被阵法形成的无形壁障灼烧。
    等到铜钱阵变成直径不到三十厘米的小圆圈,陈岭松开“丁骏远”,胳膊抬高,连着红缨穗的鞭尾拖着长长的鞭身飞回到他手中。
    “你最好是从丁骏远的身体里出来。”陈岭慢条斯理的卷着鞭子,声音比之前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冷。
    “只要我还附在这具身体上,你们就不敢杀我!”
    “那要不来试试?”最后一个字刚落,鞭子再次飞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打中“丁骏远”的眉心位置。
    地缚灵疼得尖叫,险些就从活人的身体中挣脱出去。
    陈岭嘴唇一抿,眼里暗沉沉的一片,二话不说,又是一鞭子抽过去,又重又狠。
    这一鞭过后,没有丝毫停歇,紧跟着就是第二鞭,第三鞭……整整九鞭过后,丁骏远的身体瘫软到地上,只留一个全身浮肿得不成样子,留着黑发的女人站在阵法中。
    她怨愤地一一看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白色眼睛里淌着痛苦不甘的泪水。
    “周女士,把人杀了固然泄愤,附身于人类身上,自然也可夺舍重生。但你想过你自己将来会怎么样吗?”陈岭知道“祝太太”三个字只会刺激地缚灵,便用了她自己的姓氏称呼她。
    “我已经成这样了,我还怕什么?”地缚灵瞪着眼睛,“他害死我,折磨我,而我不过是奉还旧恨,我有什么错?!”
    “你身上染沾了人血,下了地府可就不再是冤魂,而是恶鬼,是要被打入地狱,经受地狱鬼火日日焚烧的。多沾染一条人命,你遭受的酷刑就多一样。”陈岭声音冷淡,仿佛只是在做一个简单的科普,“你考虑清楚,为了这么个人渣,你赌上千百年的狱火折磨,到底值不值得。”
    “我杀了人我就得下地狱,那他呢!”地缚灵那张像是浸泡过度的脸有了变化,除了眼睛和肤色,其余五官正在显露出她生前的样子。
    陈岭走过去,鞭子就那么拖在地上,随着他的移动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谁说他就不会下地狱?”拾起落在脚边的红缨穗,捏在手中,“他自然会得到他该有的报应,我可以帮你向鬼差大哥申请一下,看能不能通融通融,让你亲眼见证他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