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想问问你,你究竟是想要拉他们一把,还是从后面捅刀子?”
    裴书厚苍劲的双眸鹰猎一般的注视着裴堇年。
    然后挫败的发现,自己早已经不能看穿这个儿子沉稳表面下所藏着的心思。
    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裴堇年在用惊人的速度成长着,褪去了一身的顽劣之气,举手投足间尽显王者风范。
    而裴书厚却还处在一发火就摔砸东西的脾气上。
    裴堇年淡然镇静的品茶,深邃的眼窝内无波无澜,平静看来的一眼,却莫名的有种让人瞬间安静下来的魔力。
    “怎么,您老人家想要干涉?”
    裴书厚表情略一怔松,眉心皱起的褶皱越加的深重,“这么说,你真的是存了心思要整垮洛家?”
    “还不一定。”
    裴堇年指尖捏着杯壁,指腹轻微的摩挲着,漆黑的眸色内一片高深莫测,“但如果您要干涉的话,结局又不一样。”
    裴书厚沉目盯了他两眼,眉眼间的厉色忽然松了几分,“我不干涉。”
    “那是最好。”裴堇年像是就等着这句话,多的解释也没有,放下茶杯就要站起身来。
    “不过你得告诉我原因,洛家究竟怎么惹你了,那日洛丫头在婚礼上大闹,应该还不足以让你下死手。”
    茶香氤氲,朦胧的白雾浮在裴堇年的眉眼之前。
    他低着温润但不失坚毅的嗓音,说道:“这个您别管,必要的时候会对您解释,只是有些事情我还没确认清楚,等明了了,再说也不迟。”
    裴书厚很少看见裴堇年这么镇重的神色,心如明镜一般,清楚目前洛家的局势,虽被裴堇年吊着,但表面上还过得去,前进一步是生,后退一步即死。
    生死的一念之间,全在裴堇年的脾气喜好下。
    裴书厚一刻之间觉得自己老了,越来越看不透自己的儿子,但心里仍是相信的,信他不会乱来。
    他揉揉眉心,才道:“行,但是有一点,你给我记住,你小时候,洛副官很疼你。”
    裴堇年眉心微不可觉的蹙了一下,墨色晕染般的眸子内似有氤氲的雾气,让人看不真切,周身的气场却突兀的冷了下来。
    他垂在裤缝边缘的手指轻轻搭了一下,沉声道:“如果不是看在洛副官的面子上,洛家早就从舞台上退场了。”
    裴堇年眼角眉梢的淡漠神色,丝毫没有玩笑的成分。
    “老子知道。”
    裴书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叫住已经走到门口准备要出去的裴堇年,嗓音幽幽的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迷茫,“不管怎么说,留点情面,你大哥今天上洛家提亲了。”
    裴堇年搭在门把上的手缓顿了一下,半秒后轻手旋开,反应上似乎根本就不惊讶,像是一早就预料到的事情。
    等出了门,他的神色顷刻便冷了下来。
    他并不是有多大度量的人,前段时间歇了歇,但不代表他不会查车祸的真相,姑且不谈他的那起,就是童熙这里,莫名其妙被撞至流产,他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既然线索已经查到了洛家,他顺藤摸瓜下去,总能寻到真相。
    熟识裴堇年的人都知道,他可护短得很。
    别说绑上裴云深,绑上天王老子也没用。
    ......
    医院。
    下午杨思睿接到洛长叙的助理打来的电话,说是在巡视工地的时候,广告牌忽然砸了下来,正好砸在洛长叙身上,关键时刻他弓身用后背挡住了,但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将他打了一顿,等将那些人赶跑了,再挪开广告牌,洛长叙已经昏迷,浑身是血。
    到了医院,医生诊断出了轻度的脑震荡,身上不止有棍伤,还有刀伤,被割了几道口子,失血过多。
    洛璃等人赶到医院的时候,洛长叙已经醒了过来,但精神不足以支撑他说完整的话。
    “你们谁是o型血,病人失血过多,急需要输血。”
    杨思睿到口的关心忽然被吓退了回去,下意识的侧了一步,将洛璃挡在身后,竭力镇定的询问医生:“医院血库里没血了么?”
    “今天有位孕妇难产,也是o型血,血库里的血全调去了二手术室,去总医院调也来不及,既然你们是家属,跟我去验血,只要血型符合,马上安排输血。”
    “我......”
    “漓儿......”就在此时,半虚着眼睛,强打精神的洛长叙目光定在了洛璃身上,瞳仁内晃了晃,再艰难的将视线挪移至医生的身上,“我的女儿是o型血。”
    “那太好了,更我去验血型吧。”医生眼底划过一丝喜色,一把扣住了洛璃的手腕就要将她往外带。
    杨思睿大惊之下用力甩开了医生的手,“你干什么!”
    掌心内握着的手腕脱了出去,医生不解的望她一眼,“去验血啊,我能干什么!”
    “不,她不能去......”
    杨思睿捏着洛璃的手,头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脸上的慌张神色却是怎么都藏不住,游移的视线触及到洛长叙时,心头猛然一惊,而后快速的镇定下来,正面迎着已然不悦的医生,强扯出一丝笑来:“我是说,我陪着她去,她从小就怕疼。”
    “针眼扎一下,我不知道究竟疼在哪里!”医生脾气也上来了,不满的说了一句,拂袖走了出去。
    杨思睿拉着洛璃,抬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回头安抚了洛长叙两句便出去了。
    刚才洛璃一直想说话,但杨思睿警告的眼神一刺过来,她便将话吞了回去,等拐过走廊拐角的时候,甩开了杨思睿的手,问道:“妈,为什么爸说我是o型血,我明明是......”
    “别说!”杨思睿紧张得捂住了她的嘴,双眼凑近跟前,黑眸内的慎重和惊怕缠织着,落入洛璃的眼中,脑中突兀的闪现出了四个字。
    做贼心虚。
    洛璃硬声道:“妈,你究竟在隐瞒什么?”
    杨思睿敛了敛表情,“你的出生证明上填的是o型血,这么多年也没发生过这种情况,我......我忘了提醒你爸,去医院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