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上很快就浮起一层白色的泡沫,遮挡了水下的旖旎风光。
    童熙总算觉得浑身那股不对劲缓和了些,暗暗的舒出了一口气,胳膊就被拉扯了一下,她仓促低头去看,裴堇年只是抓了一下她而已,再然后,勾着她的肩膀,将她带了过于,安置在两腿之间。
    童熙没挣扎,反而配合的拿背蹭了蹭他的前胸,给自己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又倾身去拿毛巾,浸了水,抓起裴堇年的一个胳膊帮他洗。
    蔼蔼的白雾下,他脑袋仰靠在浴缸壁上,双眸轻阖,棱角分明的五官朦胧了一层霜雾,却更加的凸显得脸廓腮线清明,纤长的睫毛染了些雾气,深邃的眼窝虽闭着,也让人觉得高深莫测,一睁眼就能对视上一双能分秒将人溺毙其中的黢黑眼眸。
    “三哥?”
    童熙唤了一声,裴堇年半眯开双眼,凝视着她,“怎么了?”
    “你累了呀?要不要快点洗完了,好睡觉。”
    “没有,泡一会儿。”他抓下童熙的手,放在心口上,触了触,然后将她的身子翻转回去,拥抱从身后环绕过来,“乖,我来给你洗。”
    童熙神情稍一怔松,捏在手心里的毛巾便被拿走了。
    裴堇年动作很细致温柔,像是对待着珍宝那般,轻轻的给她擦洗身子,童熙精神有些恍惚,脸颊上的红晕越来越深,难怪乖巧的安静下来,慢慢的,竟然有些昏昏欲睡。
    她感受了下水温,洗个一二十分钟是没问题的,况且也贪恋着此时此刻裴堇年对她的疼爱呵护,懒懒的赖在他怀里不肯再动,五官仿佛在瞬间打开,舒舒服服的,连骨髓血液都在发出喟叹的声音。
    洗到半途,她真的睡着了,什么时候被从浴缸里抱出去的都不知道,浑浑噩噩的只觉得身体挨到了床褥,习惯性了打了个滚,捏到被角就睡了。
    窗外漆黑天幕,月华倾斜的流光羸弱又温和,不知过了多久,童熙听见一阵细微的声响,迷蒙的睁开眼来,入目的是裴堇年欣长挺拔的身躯,他撑平了手臂,正在穿外套。
    一抬头,看见只露着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着,尚且还惺忪望着他的童熙。
    “懒猫,起来了。”
    童熙唔了一声,撑懒腰的力气都没有,混沌的问了一句:“大晚上的,去哪啊?”
    “忘了?去山上看日出,给你两分钟,醒一醒,衣服给你放在枕头边上。”
    他抻了抻袖口,走进洗手间里,灯一打开,些许的亮光透进室内,打落在眼睑上,童熙眯了眯眼,手臂横在眉骨上挡了挡,再扭头看窗外的天色,黑沉沉的,天幕上像是倒扣了一只八爪鱼,堵塞得一点亮光都瞧不见。
    浴室里传来漱口的声响。
    童熙低咒一声,好端端的觉不睡,非要答应去看什么日出,这不是纯粹给自己找罪受么。
    她一边在心里嘟囔着,一边撑着上半身坐起来,拎了拎枕头上放着的衣服,一个哈欠从嗓子眼里逼了出来,她嘴张得大大的,末势收尾时,眼角逼出一滴泪来。
    脑子又开始放空,头软趴趴的搭着,不想动。
    裴堇年一身衣冠楚楚的从洗手间里出来,看见的就是她这副糟蹋的模样,被子都踢到了膝盖,手仍然抓着不肯松,上身弓着,头都快要点到大腿上。
    “童童!”他重音叫她的名字。
    童熙浑身打了个抖,一双眼睛堪堪从蓬松的发丝间拨出来,有气无力的抬了抬眼,又低下去,恨不得困到死的模样。
    “三、二——”
    “我起我起,我起还不成么!”
    她敢肯定,要是被数到了一,裴堇年绝对有可能将她裹进浴袍里,就这么又不洗漱又不梳头的,糟蹋的抗出去。
    童熙双手虚无得感觉不到一点气力,手指尖捻着胸罩,看了两眼,然后伸长了手,往他面前凑,“老公,你给我穿。”
    这又软又糯的撒娇嗓音,裴堇年面上能抵抗得住,心里却也蠢蠢欲动了,此时他倒是醒了睡意,抬手按亮了开关,室内大亮时,童熙被刺激得双眼紧闭,倒回枕头里去,他却眼也没眨,从她手里把罩罩拿过来,再把人抱到腿上坐着。
    一边给她穿,一遍责怪:“懒死你得了,昨晚上叫你早点睡,半夜非要爬起来看什么电视剧。”
    “好看嘛。”
    童熙嘴里嘟囔了一声,配合着他高举起手,打底的衣衫套到身上了,她双手垂下时,顺手就勾住了他的脖子,脑袋软绵绵的靠了过去。
    “别闹,眼睛睁开,把瞌睡醒了。”
    “哦......”
    她嘴上敷衍应着,但是双眼却闭得死死的,压顶的困意怎么也赶不走,应了声后才几秒的时间,就跟小鸡啄米似的不省人事了。
    裴堇年头一次在自己的老婆身上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恨铁不成钢。
    他慢悠悠的抬手,找准童熙的腰,用力掐了一把。
    还没拧,尖叫就从童熙嘴里冲了出来,恶狠狠的瞪着他,这下什么瞌睡都退散了。
    “大早上的,你要谋杀亲妻啊!”
    裴堇年好笑不已,“不这样你能醒?”
    他狭长凤眸斜挑着的流光,十分的欠揍,偏偏又让人怂得不敢动手,童熙也就嘴上厉害个两句,再过分的话也不敢说了,没多久就被架上了车子。
    裴堇年随手递给她一杯咖啡。
    童熙试了试温度,不烫,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车子行驶到半山腰的时候,得下车,换成缆车。
    缆车的底部还是透明的玻璃,童熙胆子小,不敢往下望,连屁股都不敢挨到座椅上,手脚并用的,死死扒在裴堇年身上,从头到尾恁是没把眼睛睁开过,稍微感觉到一点晃动,就拼命的尖声叫唤。
    折腾了好久,终于到了最黄金的位置,坐在凉亭里,对面的山峦后面,太阳已经冒出了一个头,橙黄橙黄的,像是天际破开的一抹亮白。
    童熙看得目不转睛,哇哇声不止,心里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被占据得满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