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帮我查的人,有结果了吗?”
    裴堇年手上的动作一顿,“没有。”
    “没有?”
    童熙低声的喃语了一句,眉心皱了皱,很是质疑的语气:“你亲自查的事,效率怎么这么慢。”
    “最近很忙,交代给谢式了,还没有消息返给我。”
    他说得合情合理,又是童熙看到的事实,抿抿唇,也就不说话了。
    童熙重新躺回床里,一只脚翘起,有一下没一下的抵着他的后背,心里想着,廉清音这个人,如果那个女人是她的妈妈......
    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欣喜没有,惊慌也没有,更没有期盼,只不过是人生当中出现的小小插曲,兴许等过段日子,也就不那么注重了。
    想到此,她觉得在这种敏感时候,还给裴堇年增加工作量很过意不去。
    裴堇年用完了餐,童熙瞟了眼,然后很自觉的收拾。
    惬意靠在沙发背上的裴堇年突然坐直了身子,骨节分明的温热大手拉住了童熙纤弱的手腕。
    她眼睫颤了颤,心尖酥酥麻麻的,挠得人很不自在,又很期待。
    还没有反应,裴堇年已经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了腿上坐着。
    童熙是从来就不知道矜持是什么样的人,顺手就勾住了他的脖颈,额头嵌进他胸肌中间的浅壑,上下左右来回的拱着,像一只顽皮的猫咪。
    裴堇年双腿岔开着坐,仰着头,低噶的笑开,“童童,以后不用给我做饭,你就算一辈子不会做也没关系,我做给你吃。”
    童熙很自然的将这句话理解为,对她厨艺的否定。
    她身子往上一弓,正想寻他话里的漏洞,意外的看见裴堇年靠着椅背,就那么睡着了,细看之下才发现,他眼睑下隐着一圈青黛,俊逸的脸放松下来后,少了往常的凌厉,多了些疲态。
    童熙突然就有些心疼,轻手轻脚的从他身上下来,跑进休息室里拿了条毛毯出来,小心翼翼的盖在他身上。
    应该是累极了,平时警惕性那么强的人,童熙都已经将毯子拉到他下巴底下了,也没见他有要醒的迹象。
    做完这些,童熙就走了,手里拎着几乎已经空了的保温盒,在一楼大堂里碰到了谢式,告诉对方,裴堇年正在休息,尽量别去打扰他。
    从临时泊车位上提了车,童熙开着车往别墅的方向走,等红灯的间隙,把着方向盘的手指轻轻的搭叩着,突兀的感觉到旁侧递来一道视线,她寻着本能望过去一眼,就落进了一双湛黑的深眸内。
    十分钟后,童熙和廉榆阳面对面的坐在咖啡厅里。
    她搅着杯子里的牛奶,“你说有东西要给我?”
    廉榆阳矜薄的唇淡淡弯起,清隽的笑了一下,“这么心急,我以为你起码要和我客套客套。”
    童熙挠着鬓角的发根,“是我突兀了么。”
    “没有,这样挺好,彼此都自在。”
    廉榆阳从西装的内村口袋里翻出一个东西,展开来,递给童熙。
    在她拒绝之前,抢先说道:“上次在烤肉店遇到了裴三爷,他给了我这张支票,让我离你远一点。”
    心里明明知道不应该,童熙仍是弯了弯唇角,一秒后又竭力的掩饰下去,“你怎么没给他撕了,要是我,绝对忍不了。”
    “忍不了什么,忍不了再多要一点?”
    被拆穿了,童熙笑了笑,未置可否。
    “我收着,就是要给你的,反正是你老公的钱,不拿白不拿。”
    “给我?”
    她有些难以置信。
    廉榆阳用眼神点了点,“不要?那我拿去花了。”
    童熙嘴上没说不,趴着支票两个边角的双手却下意识的往自己的身前拖了拖。
    翘着尾指,认真的数支票上有几个零:“个、十、百、千、万、十万......”
    她低垂着眉眼,咖啡厅内整体的灯光偏暖色调,他们坐的位置恰好是情侣卡座,灯光更是暗了许多,淡淡的橙色光晕从头顶流泻下来,在她脸上蒙上一层淡淡的流光。
    廉榆阳直视的视线,从她的光洁饱满的额头落下去,在翘挺的鼻梁稍稍被阻了阻,上下翻合的小嘴儿,却给整张脸上的表情多覆上了一层柔和。
    不得不承认,童熙是美的,无论是什么角度,都是360度无死角。
    他漆黑的眸微微弯了弯,眼色当中藏了些不易察觉的宠。
    那是一种长辈慈爱的看着晚辈时有的眼神。
    辈分算得没错的话,童熙应该叫他一声三舅舅。
    可惜了......声名狼藉的廉家和高风亮节的童家比起来,始终是委屈了她。
    “百万......千万......”
    童熙深吸了一口气,牙龈几乎咬碎,“你说得没错,裴三爷就是财大气粗,眼都不带眨的,拿钱嗖嗖的送人。”
    “要还是不要,刚好最近我公司里缺一笔启动资金。”他藏着笑,压低了声音,微微有些暗哑的成熟嗓音很温和,带着清风抚柳般的柔意。
    缺你二大爷,我老公的钱是这么随随便便的好要的么。
    童熙心里腹诽了一句,面上却没有多余异样的情愫,矜持着反问一句:“给我了,你不是就亏了?”
    他当真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是挺亏的,要不......”
    “既然你非要还给我,那我就收下了。”
    童熙语速稍快,让他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廉榆阳黑瞳内跳了一跳,倒是很少见到性子这么顽皮的童熙,她在他面前,一直是将脾气拿捏得很好,不过是因为,他并不是良人。
    也庆幸他自己不是,廉榆阳隐约能猜到,婚礼当天绑架童熙的人是谁,他本来打算追究,后来发现老头掺和了进来,想到廉顾两家的关系,这件事也就作罢。
    到如今,他竟然有些庆幸那些蠢货当初做出的事。
    送走了童熙,后脚就接到了廉魏文的电话。
    他仅仅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心间皱出了冷漠的神色,振动在手心里响了两声之后,直接挂断。
    斜对面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内,廉魏文耳朵里听着被挂断后的忙音,咬牙切齿的瞪着前方迈步走向车子的廉榆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