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拇指和食指捏着她的下颚,往上抬,深邃的黑瞳内漾开一抹疼宠,菲薄的唇轻勾。
    凝眸看着她,片刻之后忽然笑了起来,“乖,把碗洗了,我去上班了。”
    童熙唇角的弧度迅速淡了下来,怔了怔,又笑嘻嘻的凑上去:“三哥舍不得的。”
    裴堇年眼角飞扬,在她唇上偷了一吻,轻声道:“偶尔也要舍得,省得把你惯得越来越骄纵了。”
    “我哪有!”
    “中午你自己解决,冰凉里有柠檬,吐得厉害了,切几片来泡水喝,晚上等我回来做饭。”
    童熙嘴角又往上挽大了一些弧度,心里暗自哼哼,口是心非的男人。
    送走了裴堇年,童熙乖乖的钻进厨房里洗碗,早上吃剩的粥倒进垃圾桶里,混着客厅里的垃圾装在一处,提到别墅外的垃圾桶扔掉。
    她切了一盘水果,用锡勺叉着,端进书房里去,邮箱里有一封苏旖旎发来的邮件,日期却是三天前。
    邮件里没有只言片语,只有几张照片,她穿着短袖短裙,站在大学操场里,背面迎着阳光,微微勾着唇角微笑,状态比之前咖啡厅里看见她时好了不止一个层次,脸上有了血色,整个人像是又活了过来。
    童熙触着鼠标的滑轮,滑到最底部,发自真心的高兴,蜷了蜷手指,十指扣在键盘上,想要告诉她,凌氏差不多倒了,已经在申请破产,凌彦之前强.奸少女的罪被他朋友曝了出来,现在已经进了监狱,就等着判刑。
    打了十几个字,童熙迟疑了,想了想,还是给删除了,关了邮箱。
    有些时候,不拿过去没有彻底隔断的事情去打扰,就是最好的体贴。
    搁在桌面的手机振动开来,她嘴里咬着一块苹果,瞥一眼来电显示后接起,“廉先生?”
    “回临城了?”
    “嗯,晚你几个小时。”
    他清隽的笑声隔着电话,似乎也能想见他此时温润的神色,“下午有时间吗,来廉氏一趟,把合同签了。”
    童熙手指搭扣在瓷盘边缘,骨节分明的漂亮指尖拂着光滑的瓷面缓慢摩挲着,眉眼垂了垂,“几点?”
    “下午三点到三点半之间,我能休息一会儿。”
    ......还真是忙。
    “好,我掐着这个时间过来。”
    “到了给我打电话。”
    结束了通话,童熙握着半边机身,抵在下颚上轻轻敲了敲,有时候真的不能不感叹身边真的存在着贵人。
    偌大的一个公司,说送就送给她,如果不是因着不想让爷爷的心血白费,她也不会去淌这潭水,真的到手的前一刻,却又犯了愁。
    那么大个公司,该交给谁去管。
    童熙睡了午觉,醒来还差二十分钟到三点,她上了厕所,洗漱过后换了身外出的衣服,车开到廉氏楼下的时候,正好掐在三点一刻。
    一路畅通无阻的上到总裁办,门开着,廉榆阳正在脱西装外套,雅致修长的手指拉扯着领结,往下松开了些,转身时恰好看见了进门的童熙,唇角和眉宇间染了温润的笑意。
    “我刚结束。”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先坐。”然后按下内线,让助理送一杯果汁进来。
    童熙大略扫了一眼办公室里规整严谨的装潢和摆设,与他身上的气质一般无二,就好像他一直都是这么按部就班的忙忙碌碌。
    “好像我每次见你,你都很忙。”
    廉榆阳弯了下唇角,“没办法,我还没在临城扎稳脚跟,不像你的裴三爷。”
    童熙抿了一口热或者,眉眼略垂,双眸内却是浅薄的甜笑,侧方的窗户撒进些斑驳的光影,忽明忽暗的勾勒着童熙优雅的坐姿,稍稍抿唇的动作,挺翘的鼻子往下拉了拉,精致的五官愈加的迷人,浑身仿佛都浸在暖阳里。
    廉榆阳收回目光,忽然又低低的笑了一声,“看你这个样子,应该是幸福的。”
    童熙捧着杯子,掌心逐渐的暖起,她惊鸿般掠了一眼廉榆阳无名指上的戒指,轻声道:“你以后也会有一个女人牵挂着你宠着你的。”
    廉榆阳几不可闻的扯了下嘴角,似乎是在自嘲,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点燃,沉稳厚重的气场,眉眼间皆是符合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稳重和成熟。
    如果不是见过廉榆阳在他爸爸面前那么肆无忌惮的样子,她会以为廉榆阳对谁都是这副沉稳的气场,想来,只不过是因为童熙与他始终到不了亲密的关系,所以中间有着一层疏离客气的膜。
    “熙熙,合同是我单方面理的,你看看,有什么要修正的地方。”
    廉榆阳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夹,起身往沙发走来。
    躬身时,湛黑的瞳仁被掩在了白烟之后,高深且莫测。
    那几张a4纸递过来的时候,童熙看也没看一眼,直接放在茶几上,“有件事,我可能要麻烦你。”
    “嗯,你说。”他一副很好相与的模样。
    童熙抬手勾了下耳发,薄唇抿了抿,“我是这样想,既然童氏的五个项目有四个都被你和你朋友拿下了,不如你代表童氏,全权管理童氏,公司的法人虽是我,但你也可以做任何一项决策。”
    廉榆阳愣了愣,这相当于直接放权给他。
    其实童熙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多少底气,她对管理一个公司不擅长,更何况又怀孕了,需要更多的时间养胎带孩子,势必不会过多的涉及公事。
    她捧着透明杯的手轻轻搭了一下,轻悠悠的笑了笑,来缓解尴尬,“是不是觉得,我就这么聘请你,诚意不太够。”
    廉榆阳坐在单人沙发里,抽了一口烟,五官刚毅的容颜,并没有多大反应。
    童熙心如擂鼓,即便是竭力掩饰,却还是不经意流露出了心虚和紧张。
    良久,他忽而笑了一声。
    童熙看见他笑容的瞬间,浑身放松了下来,心里悬着的大石仿佛就在此时放下了。
    “跟着裴三爷久了,你也学会商人那套了?”他打趣着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