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魏文探头往童熙身后看了看,空空如也,愣了愣,问道:“熙熙,你没有行李?”
    “我只是答应了廉先生一些事情,过来两天而已。”
    童熙一脸的平静。
    闻言,廉魏文竟是瞪了廉榆阳一眼,转头看童熙时,却又是一副乐呵呵的表情,“两天也好,快进来,你伯母准备了很多菜。”
    他控制不住的迎上前来,两只手前伸,动作竟是连自己也没觉察出的小心翼翼。
    童熙正想要躲,脑子里快速的思考着怎么才不算痕迹太明显,就被廉榆阳轻轻的拉扯了一下,转眼成了被他护在身后的模样。
    “老头。”他沉着嗓音,眉梢间淡隐着些许的不耐和冷淡,“你的那些小老婆就别上桌了,熙熙嫌吵。”
    她哪里......
    “说什么话呢!”廉魏文呵斥一声,却用眼神示意了一眼旁边约莫四十岁上下的男人,那人很快的走开了。
    至于去做什么了,童熙侧头去看廉榆阳,心里稍稍能明白一些。
    穿过一面巨大的翡翠屏风,客厅里的摆设偏复古,沙发竟是用金丝楠木制成,随处可见半人高的古董和佛珠佛像。
    童熙心里暗暗咋舌,处处都透着金钱的气息,果然是大手笔,难怪廉榆阳形容自己的家,毫不客气的称之为暴发户,也难以想象,廉魏文这样的男人,居然信佛。
    也许是前半生杀戮太多,临到老了,想要消一消罪孽。
    童熙心里正感慨,忽然听见廉榆阳开口:“老头给你收拾了一件房间,如果你不想住这里,可以去我的公寓。”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却也不轻,刚好够前面的廉魏文听见,他登时回头,狠剜了廉榆阳一眼,威慑力十足。
    童熙仅仅接触了一点余光,心头竟不自禁的杵了杵,在这两个男人近乎剑拔弩张的时候,说道:“住这里挺好的,反正也只有两天嘛。”
    廉榆阳皱眉,廉魏文却乐开了花,“对对对,这里好,你别听这小子的,他一年也回来不了几次。”
    “把我的房间也收拾一下,我今晚住下来。”
    忽的,廉榆阳不咸不淡的开口,却换来他老子更用力的怒瞪,斥骂的口型都出来了,像是顾忌着童熙在场,又生生的给吞回了嗓子眼去。
    人是廉榆阳叫来的,之前和童熙的几次见面,都不是很愉快,当中还有着些误会,廉魏文暗暗的想,留着这小子在中间活跃气氛也是好的。
    餐厅是一栋另外建的两层楼小洋房,偌大的一楼摆放了一张长型的餐桌,极尽奢华,浮夸到了顶点。
    童熙在这种地方吃饭,突然有种皇帝用膳的感觉,这才知道,为何廉魏文一个人,就把住了整个a市的经济命脉,除了他以外,应该没有人敢这么堂而皇之的把钱摆在人前。
    童熙吃了几口就没什么胃口了,廉榆阳给她舀了一碗汤,她拿着汤勺有一勺没一勺的喝着,像是在听他们说话,实则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去了什么地方。
    她忽然有些后悔接到裴堇年的短信后给删了,也忽然很想他。
    童熙悄悄将身子后靠在椅背里,摸出手机,打算给裴堇年打个电话,屏幕划开之后,界面却停在了朋友圈,她下意识的刷新,接着看见了一条出乎意料的新闻。
    ——裴姓富商与神秘女子共度春宵,一夜缠绵。
    文下附了几张今早裴堇年从那女人房间里出来的照片,走廊上光线稍暗,但那笔挺的身姿线条,童熙一眼就能认出。
    她攥着机身的手一抖,手机摔了出去,惊动了桌上的人。
    廉魏文和他的大老婆同时看向她。
    廉榆阳亲自蹲身到桌子底下去捡,递给她的时候,童熙才堪堪回神,“谢谢。”
    廉榆阳瞧着她的脸色很不对劲,关切一句:“怎么了,是不是才下飞机,还有些晕?”
    童熙晃了一下神,澄澈灵动的目光蒙上了一层灰白,廉榆阳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双眼就这么定在了她身上。
    童熙拢了一下发丝,淡淡一笑:“可能是吧。”
    “去房间休息吧,看你没吃多少,待会饿了,我再给你另做。”
    童熙听了,这次连委婉的心思都没有,她话都不想说,生怕一开口,逼近嗓子眼的泣音就会暴露出来。
    “对对对,累了就先去休息啊,是叔叔......”这个称呼一出口,廉魏文觉得怎么都不对味,万一童熙真的是他一直在找的孩子,那么叫叔叔的话,显然是乱了辈分,可现如今,似乎又找不到别的合适称呼来替代。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整理着语气,接着说:“廉叔没考虑周到,开饭时间的确有点早,你先上去睡一觉,等会吃宵夜了我叫你。”
    廉魏文的态度过于热情,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话的秦均雅频频看了他好几眼,脸上不悦的神色是越来越盛,便多打量起童熙来,模样倒是不错,身材也好,就是这个年纪......
    哼,前年他才娶了一个只比自己小五岁的小老婆,年龄对他来说算什么。
    想到此,她端着酒杯抿一口红酒,眼神淡漠的看着廉榆阳带着童熙离开的背影,酸道:“人家小姑娘越对你冷淡,你还越往前凑。”
    “闭嘴!”廉魏文猛的喝了一声,“这几天说话做事都注意着点,别惹她不痛快。”
    秦均雅一僵,缓顿的回过神来,胸腔里的怒气却越积越多,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只不过她什么都没再说,几十年能忍下廉魏文身边那么多的小老婆,再来一个又算的了什么,她冷哼着笑了一声,端着酒杯走开了。
    童熙进房间后,只开了一盏暖灯,她半躺在床上,发现手机开不了机,一下子慌了,抠开后盖和电池,重新摁上去,再开机,还是没有反应。
    来回摆弄了几下,她指尖儿突然一滑,一时脱力,手机砸在床沿,缓了一下,摔到了地面,砰然两声,连屏幕也破出几道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