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榆阳在他挺身的那一刻看清了脸。
    眉心间的褶皱愈加深浓。
    “你何必为难一个女人,冲我来。”说着话,他开始挽袖口。
    游单铠却是毫不客气的哼出一声,嘲讽意味十足:“别太拿自己当回事,你还不够格被小爷放在眼里。”
    他抬起手,打了个手势。
    “搜身。”
    立即有两个男人从他所坐的沙发两侧走上前,在靠近廉榆阳两步的距离时,其中一人被他一个擒拿手制住,未及作出反应的时候,一百八十斤的壮汉直接被抡了起来,狠狠的砸在差后一脚的另一人身上。
    见状,游单铠一个拍案而起的姿势,双手在茶几边缘用力一撑,两个箭步冲上前去,二话不说过起招来。
    他身手不凡,却招招留力,并没有要伤人的趋势。
    廉榆阳在两个格挡之后也逐渐察觉了出来,只是他在人多势众而处于下风的那方,他松懈不得,一面要应付游单铠,一面要分神去注意快要哭断气的陈思思。
    他双眼一片黯淡,神色森寒。
    呈虎爪的手指挡住游单铠探向他裤袋和脚踝的手。
    忽然觉得有一种被戏弄了的感觉。
    游单铠却在这时候停手,两人身上皆没有狼狈的痕迹,仍是衣冠楚楚,凛然的气势丝毫不退不让,交织在空气里的,似有一股无形的硝烟。
    “游少这是什么意思?”
    游单铠不咸不淡的抬起眼皮看他一眼,撇了撇嘴角:“谁都知道廉家是靠什么发迹的,我胆子小,最见不得什么枪啊刀啊的,万一冷不防的被你阴一下可怎么办,我不能不防。”
    他胆子小?
    “游少说笑了,你枪法很准。”
    游单铠愣了下神,随即瞳眸内漾开一抹玩味的笑意,嵌在他一张立体分明而雅痞的俊脸上,心底暗暗想,上次暗算他的那一枪,果然被知道了。
    廉榆阳冷冷的挑了下眼尾:“不知道我妹妹怎么得罪了游少?”
    “她跟踪我。”游单铠唇角弯出浅弧:“我送童熙回家,回头看见她开车跟在我后面,一路跟来这里闹事。”
    廉榆阳黑眸沉着,严肃且认真的神色:“她砸坏了你多少东西?”
    游单铠莞尔:“不少,折算下来也就三百万人民币。”
    廉榆阳二话不说从内村包里掏出一张金卡,递上前:“拿去刷,人我带走。”
    游单铠没有伸手去接,而是低头摆弄手机,骨骼分明的手指顿在屏幕上,慢吞吞的,带着故意的成分,按下三个数字。
    11两个数字出现的时候,廉榆阳神色一震,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双价赔偿。”
    游单铠的手,最后停顿在了“0”的按键上。
    他厚着脸皮,一派正经的模样:“我不缺钱,既然是她砸坏的,我们走法律途径,让警察叔叔来评评理,好歹这是我做生意的地方。”
    “游单铠,你别欺人太甚!”
    被点名道姓,游单铠笑了一下,语气里牵扯出一丝嘲弄:“不公了也行,但私了的方式换一种。”
    廉榆阳捏着卡的指关节泛白,深沉的墨眸内沉淀着寒冬腊雪的冰峭,“你说。”
    游单铠不疾不徐的收起手机,淡漠的双唇勾出笑容的弧度,却极尽讽刺,挑起一指,指着陈思思,说:“我拿她,跟你换童熙。”
    “什么意思?”廉榆阳大抵能猜透个七八分。
    游单铠丝毫不避开他的视线,唇角仍旧噙着笑意,却是那种高高在上将人贬低至尘埃里践踏的傲慢。
    他双手环胸,侧坐在茶几边缘,离地的一只脚悬在半空,吊儿郎当的仰着头。
    睨一眼廉榆阳冰凉的五官轮廓,低低徐徐的笑出一声:“何必和我装傻,童熙是我妹妹,她跟你这段狗屁婚事我不同意,小爷就特么的见不惯你。”
    说着,他嗓音一沉,加重了几分语气:“我跟童熙是单纯的兄妹关系,我看你和这个女人却不只是兄妹而已。”
    廉榆阳深邃的双眸漆黑而阴寒,铺开一层凉薄的冷漠。
    唇瓣抿着,神色不见犹疑的迹象。
    一双眼睛却是看向了陈思思,她双手被桎梏在身后,脸和上半身被压制在了茶几上,双脚竟是跪着的,膝盖下铺了一层碎玻璃渣,啤酒将她膝盖以下贴合在地面的裤腿浸得透湿,平日里那张娇俏又跋扈的小脸上满布可怖的怕意,浑身都是疮痍和狼藉。
    眉心越皱越紧。
    那抹悄然浮现的暴躁和杀伐隐约在眼梢间现了痕迹。
    英俊的容颜已经阴沉的可以滴出水。
    游单铠保持了一分钟的安静,给了他考虑的时间,接踵而来的便是不容拒绝的逼迫:“怎么样,想好了没有,一人换一人,很公平。”
    廉榆阳没说话,墨眸内迸射出一股森森的戾气,唇瓣不声不响的抿着凛冽的寒芒。
    “答应他啊,你答应他啊,还在犹豫什么,我就这么不值得你换么,童熙她只不过是一个被人骑烂了的贱女人......”
    “啪”清脆的把掌声。
    落在浮躁的空气里,气流一瞬僵滞了下来。
    “游单铠!”
    廉榆阳暴吼的嗓音像是划开空气的一颗子弹。
    对方却根本不受他的威慑。
    肌肉紧实的手臂将陈思思提了起来,扇出巴掌的那只手在空中甩了甩,俊脸忽然压近,隔着一公分的距离,眼色狠厉的看着被提着领口只能用眼角斜他的陈思思。
    “再让我听到从你嘴里说出来污蔑童熙的话,就不只是巴掌这么简单,小爷这里不光不缺酒,还不缺男人。”
    闻言,陈思思不敢出声了,口中呜咽的声音也被压了再压,神经更是被提到了顶点。
    游单铠侧眸望着廉榆阳,像是一个刚刚才舔过血的杀手,阴冷的笑着看他:“换,还是不换?”
    他放了陈思思。
    廉榆阳取消和童熙的婚礼。
    的确是一人换一人。
    但这样的要求,站在游单铠的立场,未免占了极大的便宜。
    廉榆阳俊脸弥散着浓郁的阴鸷,缓慢抬起双手,修长的手指相互按压,骨骼咯咯的清脆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