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蔚没有表,也没有电话,觉得一分一秒格外难捱。
    不知等了多久,终于,清蔚看见苏青猗踉跄着,从酒吧走出来。
    他喝得醉醺醺的,没注意到她,慢慢地往回家的路上走。好几次,清蔚觉得他要倒下去了,想冲上去扶他,就见他站稳了。
    一大一小,一前一后,影子的间距始终差不多。
    苏青猗摸着钥匙,摸了好一会儿,才摸出来,打开门,关门时,被清蔚挡着。
    他回头,认出人:“你怎么在外面?”
    清蔚眼神飘忽着,说:“刚刚在倒垃圾。”
    他醉得厉害,自然发觉不了她在撒谎。
    “哦,早点去睡吧。”他说完,倒在沙发上,很快睡着,打起鼾。
    清蔚过去,跪在地板上,脱了他的鞋、外套,解开他的皮带,褪下外裤。清蔚累得满头汗。
    苏青猗两腿间的那块三角地带,鼓鼓囊囊的。清蔚知道那是什么。
    清蔚没告诉过他,她撞见过他打飞机。
    不知是忠于清蓉,还是找不到合心意的,苏青猗始终没有再找,性欲方面,也是自己解决。
    那夜停电,清蔚早早就睡了,半夜醒来,摸黑出来倒水喝。
    苏青猗的房间和她的,是门对门的,就隔了一条过道。
    她听见传来响动,好奇地凑过去听。
    是男人闷闷的低喘。
    门未关严实,清蔚手推着,将门缝扩大。
    屋内很黑,借着朦朦胧胧的月光,她看见他浑身赤裸,背对她而立。
    喘息一声比一声更大,他的动作也越来越快,类似跑步的冲刺阶段,最后,他低低地吼着,随之,是什么液体滴落在地的声音。
    清蔚听得面红耳燥,轻轻合上门,蹑手蹑脚回自己房里。
    那一晚,她久久不能入眠。
    ……
    她好像是嗅到他衣服上的酒味,也醉了般。
    清蔚今晚胆子格外大,先是跟踪,再是眼下——小心翼翼地,拨开他深蓝色的内裤。
    他的器身跳脱出来。
    那是一个可怕的家伙。
    上课有性启蒙,但说得很浅显。她从来不知道,真实的男人的性器官长这样。
    那一刻,她想的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清蔚本就红扑扑的脸,变得更红了。
    苏青猗的阴茎长相和他一点也不符:紫黑色的,呈软趴状态,上面青筋虬结,沟壑很深,鼠蹊处是浓密的毛发。
    和她的阴部一点也不一样。
    清蔚仔细地打量着,甚至想上手触碰。苏青猗似乎不舒服,动了动,吓得她像烫了手,立马收回手。
    苏青猗醉酒后,身子更沉,以清蔚的小身板,根本拖不动他。
    她小步跑去他房间,想到那晚撞见的事,耳根更红,像滴得出血。她忙抱起他的被子,给他盖在身上。
    他的脏衣服丢在一旁,清蔚抱去厕所,手搓着洗了。
    醉朦胧间,苏青猗似乎听见,水泠泠地冲击着什么的声音……
    第二天醒来,苏青猗也没有提起这件事。
    两人关系照常。
    只有清蔚知道,有什么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
    *
    清蔚低着头,看着脚尖。
    苏青猗放下期中成绩单,良久,叹口气:“你还想继续好好读书吗?”
    她忙不迭点头,“想。”
    如果说不想,她肯定会被送回乡下。她不想离开他。
    苏青猗说:“这成绩太差了。”他见她仍是垂着头,皱眉,“抬起头。”
    她不是害怕,只是不想看见他对她的失望。
    清蔚看着他,苏青猗觉得,她那双眼睛真像清蓉,像含着水一般,藏着动人的惊波。
    “下次前进十名,就让你继续读。明白吗?”他给她定下目标。
    她犹豫,眼中更像是水波流动。
    对于她而言,要赶上城里学校的进度本就不易。她其实足够努力了,至少,她进了这所重点中学的年级前四百。在苏青猗的眼里,却不够。
    清蓉,母亲,还有很多认识苏青猗的人都说,他是个优秀的男人。
    苏青猗似乎觉得这似在威胁她,又加了句:“做到了,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
    他实在不会带小孩,要么打巴掌,要么给甜枣,他也不知道清蔚更吃哪一种。
    她咬着下唇,点头。
    得到应诺,苏青猗伸手揉揉她的头,以示鼓励。
    清蔚感觉到,他的手又大又暖,压在头上,给她带来前所未有的悸动。她手缩在袖子里,紧紧地攥住衣角。
    对他而言,这是大人对小辈的鼓励;对她而言,意味却完全不同。
    他只揉了片刻,手便拿开了。
    她的手指随之松开。
    捏得太紧,手指都在发酸。
    清蔚说:“姐夫,你还结婚吗?”
    苏青猗愣了下,笑了:“小孩子,问这么多。”
    他们老把她当小孩。母亲是,觉得她不懂事;酒吧门侍是,不允许她进酒吧;苏青猗也是,向她隐瞒一切秘密。
    清蔚壮着胆子,小声说:“姐夫,如果你不结婚,我想长大之后嫁给你。”
    苏青猗仅笑一笑,没说话。
    他对她说的,不以为意,也没有任何危机意识。只当童言无忌。
    小女孩离开妈妈,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会对他产生依赖之情,实属正常。
    她哪里分得清什么是爱情,什么是亲情。苏青猗这么想。
    他不知道的是,清蔚那句话,并不是一句心血来潮的,而是宣言。
    *
    苏青猗找了家教,给清蔚周末补课。
    其实,他自己也可以教,但他怕多年未学,教坏了她。
    上课时,他点燃一支烟,抽着,光坐在旁边默不作声地看着。烟没燃完,他自己先掐熄了。因为清蔚呛到了。
    老师走时,他送老师到门口。
    这么周复一周。
    期末考,清蔚如约考进了班里前十。
    苏青猗记性很好,问她想要什么,清蔚想了想,说:“我们学校背后的烧烤,有很多人去那吃。”
    她没说的是,也有很多情侣。
    她也想和苏青猗去一次。
    苏青猗说好。
    那天,气温很低,要下雪的样子。烧烤店里坐满了人。
    清蔚点了好几盘东西,原意是想要和苏青猗一起吃,但他吃了串牛肉,就没再动了。
    她听人推荐,要的重辣,吃得嘴唇通红,塞过熟透的樱桃,眼里挂着几点泪。
    苏青猗倒了杯水给她,没怪她为什么吃不了辣还要点。
    店里确实有很多情侣,大部分是附近高中的。
    甚至有几对,吃着吃着,就凑一起,卿卿我我起来。
    大概是见苏青猗面皮生得好,好些女生看过来,打量着他们,似乎也在猜测,他们是否是一对年龄差距很大的情侣。
    清蔚怕被苏青猗识破用意,埋头吃着。
    吃完烧烤,苏青猗见她没戴手套,便将自己的手套给她戴上。
    他的手套对于她的小掌而言,大太多,戴着很是滑稽。
    苏青猗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说:“你妈妈供你读书不容易,你要好好用功,别辜负了她。”
    他很少对她说教,是觉得没必要,因为她很乖,很懂事,超出年纪的那种。
    清蔚“嗯”了一声。
    还未走到车站,雪就落了下来。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不远处,传来小孩子的欢呼和鼓掌声。
    清蔚摘掉一只手套,接了两片雪花,它们眨眼融在手心里,凉飕飕的。
    她转过头,对苏青猗笑得清甜:“姐夫,下雪了。”
    以前,苏青猗总恍惚地把清蔚看成缩小的清蓉,   但他此时,全无仅有地将两个人分得格外明朗。
    清蔚就是清蔚。
    穿着粉色的羽绒服,带着米色针织帽,   脸和唇都是红红的,   眼里还带点水光。
    笑得像高山上的雪莲,纯净无暇。
    如果,硬要说清楚他第一次心动的瞬间,那大概就是这一刻了。
    两年后,清蔚不负苏青猗和母亲所望,成功升入重点高中。
    这两年里,两人始终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不会有过多关心,也不会冷漠疏离。
    唯一令清蔚开心的是,苏青猗没有找女友。
    但他一直自己解决性需求,也不是好事。清蔚因为他,自己在私底下,通过文字、图像、视频,了解了很多这方面的事。
    她盼望着,自己快些长大,快些发育好,这样,就能让他发泄发泄了。
    *
    高考后,清蔚听说陈绀要结婚了。同她的青梅竹马。
    清蔚还记得,她唱“摇摇啊结白的树枝,花雨漫天飞扬”的神情。她痴痴地望着远方,脑袋一晃一晃,嘴角微带笑意,眼底却似隐藏着与年纪不相符的忧伤。
    清蔚仿佛能看到洁白如雪的梨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天地间,都是那种白。
    陈绀男人长得普通,寸头、长脸,一身腱子肉,人很是木讷,却对陈绀体贴得无微不至。
    他们的婚事,是从小就定好的。如今,终于要尘埃落定。
    陈绀从小与清蔚一起长大,仅比清蔚大两岁,这时也不满二十。
    陈绀大腹便便地招待他们。她仍是穿绀色长裙。黑长的马尾解了,烫成棕黄色。
    清蔚摸摸她的肚子,“几个月了?”
    “快六个月了。”
    陈绀说这话时,是沉静的,但清蔚听得出来,话中有笑意。
    清蔚真心实意地说:“恭喜你。”
    陈绀笑了。腮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她是幸福的吧。清蔚想,清蓉嫁给苏青猗时,应该也是满心欢喜,爱如蜜般浓稠吧。
    清蔚开始向往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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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三次忙,所以这篇以后不能日更了。周更,月更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