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致维道:“多谢……您是……”
    “无名之辈罢了,原老爷帮过我一把,我这才算什么,当不起您一声谢。”老狱卒摇摇头道:“行了,你们走吧。”
    “不……我,我再多问一句,我娘呢?”原致维拉住他,紧张道:“您就不能再和我多说一句,我娘怎么样了?”
    “你们……唉,算了。”老狱卒盯了他半天,最终道:“你可别记挂了,你娘没了。”
    “什么?”原致维如遭雷击。
    “是个贵人,本是想着把你娘接走,做那事去,没成想你娘不从,挣扎的时候一头碰死了。”老狱卒脸上的皱纹都显得更加愁苦:“我本来是不想和你说,你俩心里有个念想,还能盼着,后来我再想,我不能啊。原夫人那么好的人,我哪能让她儿女觉得她没骨气……”
    原致维浑身僵硬,耳朵里头嗡嗡的响,就在这一瞬间里,他整个世界都被颠覆了,仿佛整个人都坠入梦中,动弹不得,他耳边还有老狱卒的声音:“你爹和你祖父那边,也有旧人把遗体偷出来,好好安葬了。你莫担忧,想他们了,就向着这边拜拜……”
    他是彻底站不住了,一个踉跄就要跌倒。女孩带着哭音叫他:“哥哥,哥哥你怎么了……”
    这声音像是从天外传来,他听不真切。父亲和祖父没和他们关押在一处,情况怎么样他一直不清楚,没想到知道时,就已经是天人两隔……
    不远处有人抬了具尸体走出来,上头盖着白布,一只保养得宜的手从里面伸出来,无力垂落,原致维像是疯了似的扑过去,大声道:“娘……娘!”
    “孩子,孩子,你别!”老狱卒拉住他:“你想想你妹妹!”
    原致维眼睛红了,颤着声说:“我杀了他们……我杀了他们……”
    那头的差役道:“还走不走了?”
    老狱卒道:“就来了。”他又叹了一声,说:“俗话说莫欺少年穷,你是原家的骨血,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暂且先稳住,保住自己性命,知道么?”
    原致维跪在地上,无力的盯着被人抬着远去的母亲遗体,许久后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这厢差役点清了人,要带走了,长街尽头,忽然来了两匹快马,上头坐着两个穿着精致衣裳的人。原致维认得,这是齐王家的下人的衣服。
    两个下人从马上下来,四处打量了一番,瞧见地上跪着的原致维,对着狱卒和差役趾高气昂道:“这对兄妹,我们王爷带走了,你们知道该怎么说?”
    “是是是。”一个差役道:“路途遥远,死上两个人不也是寻常?”
    原致维隐约听见这话,想到自己母亲是不是也就被这样的理由随手打发过去了,更觉怨恨。脑子里头嗡嗡响着,老狱卒把他拉了起来:“快和贵人问好。”
    “不必了。”这俩人说:“日后还得仰仗着原公子呢,他被真正的贵人看上了。”
    原致维几日没休息好了,又是突然知道了父母双亡的消息,情绪波动剧烈,支撑不住,已经昏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时,身边是熟悉的高床软枕,就是房间里的摆设与他曾经的房间不同。他醒来后先是一惊,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第一个反应就是找他妹妹。
    外头门轻轻一响,有个侍女听见动静,推门进来了。
    “公子可要梳洗?”
    “敢问……是谁带我来这里的,我妹妹呢?”他问。
    “姑娘正吃饭呢。”侍女道。
    于是原致维催促:“我……我要见我妹妹。”
    “好。”侍女浅笑:“等公子梳洗好了,奴婢就带公子过去。”
    。
    牧云闲那边,正陪着小女孩。心底评价着原霁的这一双侄子侄女,私底下觉得,要说是可爱聪明通透,是女孩强些,若是上辈子女孩没死,原致维不至于成了那样。
    在牢房外头,她哥哥都晕了,她还冷静着,到了府中见了他,亦是礼数周全,对他表达了谢意。
    牧云闲看着她吃饭,明明很是伤心,眼泪一直往下流,还强忍着,不愿自己失态,牧云闲给了她一块手帕,女孩把眼泪擦了,小声道:“谢谢先生。”
    “我……算是与你家有旧,有人托了我照顾你们。”牧云闲道:“我好歹得照顾你到十七八岁,还有数年,日后不必见外。”
    女孩道:“是。”
    她这样子,乖的让人心疼,牧云闲瞧了,又温声道:“吃吧。”这时他们听见外头有奴婢告诉他们,原致维醒了,要过来,牧云闲道:“让他来吧。”
    再一看,女孩又紧张起来了。
    “先生,我……”女孩咬咬唇:“我兄长他……性子有些……突然遭逢大变,恐失了礼数,您可别和他一般计较。”
    牧云闲道:“自是不会。”
    话说完了,外头进来一个人,看见女孩,忙道:“音音!”
    “哥哥!”女孩离开了位置,就要过去,临走前,又看了眼牧云闲。
    牧云闲道:“去吧。”
    兄妹俩又抱头痛哭了一通,原致维对着牧云闲跪下:“请您帮我为我亲人复仇!”
    牧云闲没动弹,道:“你和他有些像,都是直来直去……”
    他看了牧云闲的反应,一直盯着他。
    牧云闲说:“你可知我是谁?这是哪?”
    原致维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