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伯一家有这么好?”尹大森嘲讽道,朱娥自然说不出口,她不傻,好不好她能分不出来?
    好比现在,这猪草也是帮大房割的。
    天儿没有下雨,他们村儿虽然有深井水,但是深井水首先是要满足庄稼用水,谁会给野草浇水?
    所以离着村子近的地方草大多都枯萎了,想要割猪草必须往深里走一些,山里树林中一些个阴凉的地方,低洼的地方还有些草。
    朱珍珠在家待嫁,好好的养着,她也在待嫁啊,可是大伯娘来说了声儿说家里的猪都要饿死了,爹娘就让自己多割一份猪草给大房。
    大伯娘只是稍微推拒了一下,说会辛苦到她,说她要出嫁,合该在家养一养。
    呵呵,她又不傻,若是真的心疼她,大伯娘就不该到他家来说。
    她明明知道只要到她家一开口,她爹娘就必定会把事儿揽下来。
    这种事儿从小到大她遇得多了,刚开始还闹一闹,可是她爹娘总是帮着大伯娘一家,反过来埋怨她不懂事儿,不听话,久而久之她就麻木了。
    朱娥摇摇头:“不觉得,不过我觉得他们应该是看重你家,想跟你家交好,所以才有这样的提议。”
    大森想了想,还真有这样的可能。
    帮朱娥将猪草打完,大森背着背篓带着朱娥下山。
    “我去跟你爹娘说,山里太危险了,你别进山打猪草了。
    猪没吃的杀了就是了,凭啥为了两头猪让你受这样的累。”
    “不用……也没几天了。”大森护着她,朱娥心里十分感动。
    但她知道,跟他爹娘说根本没用。
    大森好像也反应过来,他没再接话。
    将朱娥送回家之后他就去了朱娥的大伯家。
    朱娥的大伯和大伯娘没想到尹大森会来,都满脸堆笑地出来迎他,朱珍珠也从屋里出来,她有些娇羞地跟大森打招呼:“大森哥。”
    大森撇了她一眼,这姑娘穿的衣裳比朱娥好多了,虽然不是绫罗绸缎,但至少没有补丁,也有个七八成新。
    她的脸上不知道扑了多厚的粉,白得有些吓人,嘴唇又抹的很红。
    跟阎罗殿里的白无常似的。
    “大森屋里坐,屋里坐。”大森块头高大,长相在十里八村儿算是十分醒目的了。
    精精神神帅帅气气的大小伙子。
    大森道:“不用了,我来是问问伯父家有几头猪?我想问伯父买猪。”
    朱平保眼珠子一转就想明白了大森的来意。
    他笑道:“就养了两头猪,我说如今没啥猪草,干脆将猪杀了,可老二说家里办喜事的时候要用肉,干脆再养几天。”
    大森道:“我想着把伯父家的猪买下来,等办事儿的时候伯父再去买些猪肉吧。
    山上也没啥猪草了,省得把猪饿瘦了不合适。”
    “哈哈哈……贤侄说笑了,我家这猪真不能卖给你,如今猪肉也不好买,这两头猪慢慢赖着吧,能赖到办事儿的那天。”说完,他就看向跟着来的朱娥,慈祥地道:“娥丫头啊,你真是好福气啊,大森这么心疼你。
    大伯都跟村里的后生说好了买猪草,你爹娘也真是,咋还让你去割猪草呢?”
    “爹,二叔家的猪也要喂的,我家就算是不用猪草朱娥也要上山打猪草去。”
    朱珍珠不高兴了,她算是看出来了,大森哥是为了朱娥来出头的。
    朱娥算什么东西?
    长得丑,又土气。
    她不干活儿干啥?在家当小姐?凭她也配?
    “珍珠!”朱平保呵斥住她,转头就和颜悦色地跟大森道:“这事儿你不操心了,我一道把老二家要用的猪草也买了。
    回头我就跟老二打招呼,不让娥丫头干活儿了。
    好好的姑娘家弄得那样糙,你爹娘不心疼,我这个当大伯的瞧着心疼。”
    “不用了,阿娥家的猪草我来买,告辞了。”大森是有礼貌的青年,他跟朱娥到底没成亲,不好跟朱娥的大伯撕破脸。
    如果朱娥跟他成亲了,是他的媳妇,朱家大伯再这么欺负她,他能砸了朱平保的家。
    “爹……你为啥要给二叔家买猪草?咱们家的银子难道是大风刮来的么?”
    “你懂个啥?不懂别瞎咧咧,等嫁了以后再说。”朱平保呵斥了朱娥,“成亲前少给老子闹幺蛾子,老子跟你说让你跟娥丫头搞好关系,你的耳朵是摆设么?
    一天天的只晓得掐尖要强!
    你再作,要是坏了事儿瞧老子还管不管你?”
    朱珍珠委屈地翘起了嘴,跺了跺脚转身就跑了回去。
    姜氏说朱平保:“你这个人今儿是咋的了,珍珠从来都是这样儿的,往常你不吭声,这会子又骂上闺女了。”
    “你懂个屁!”朱平保大骂:“头发长见识短,现在是她作妖的时候么?这事儿要是被她给作黄了,我看她上哪儿哭去!”
    姜氏被他骂得气短,她讪讪地道:“你闺女啥人你不知道,有话不能好好说么?算了,还是我去劝劝她吧!”
    这头尹大森将朱娥送回家,她家跟朱平保比起来就真是不够看,珠宝平家是青砖瓦房,他们家是土坯房。
    不过家里倒是捯饬得十分干净整洁。
    一家人都利索。
    “姐夫!”见到尹大森来了,朱娥的弟弟朱青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去迎尹大森。“姐夫你进来坐,我给你倒水去。”
    朱娥的脸红透了,她瞪了眼朱青:“叫大森哥。”她还没嫁过去呢。“别这么轻浮。”
    大森倒是笑着应了一声儿:“反正改口都是早晚的事儿,怎么喊随阿青高兴。”
    “姐,姐夫说得对!”他说完就跑了,朱娥举手打他打了个空。
    “大森哥你坐,我去叫爹娘。”
    “姐你陪姐夫说话,我地里去叫爹娘!”朱青忙从灶房跑出来窜出了门儿,“姐你给姐夫倒水喝啊。”
    大森瞧着他的背影笑道:“阿青这小伙子不错!”有眼力劲儿。
    朱娥羞臊得恨不能把头埋进胸口里。
    大森见状就不调侃了,他把猪草倒出来,找了个小凳儿坐着砍猪草。
    朱娥忙上去道:“大森哥你放着我来。”
    大森摆了摆手:“一点儿猪草我很快就砍完了,你累一天了,去擦把脸歇一歇,顺便抹点儿香膏,你瞧你的手都裂成啥样了?”
    “我……我一会儿还要做饭,香膏等晚上睡觉的时候抹。”朱娥闻言就有些尴尬了,大森送她的东西都守不住,她怕大森知道了生气。
    不过大森背对着她,并没有瞧见她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