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没关系,要是说实话,你确实比我要强一些。”赵悬壶笑着摆了摆手。“穆阳泉的情况我是知道的,你的内力之强,甚至令我怀疑你是个武功高手。可是后来黄益民对我说你居然是个在本地特别有名的医生,我着实吓了一跳。”
    听到黄益民的名字,慕小天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黄先生帮了我很多,我那天误会他了,这是我的不对。”
    赵悬壶见慕小天如此虚心认错,心里大喜,一把握住慕小天的手哈哈笑道:“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年轻人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善莫大焉啊!”
    慕小天则微微一笑,没有多说话。
    赵悬壶又倒了一杯茶,轻轻抿起来。
    “听说你医术了得,特别是针灸方面有过人之能?”
    慕小天拱手说道:“哪里,雕虫小技罢了。”
    “益民可说你救了他的女儿呢。她女儿我知道,先天性心脏病,只要发病基本就是死路一条,就连我也没有把握能够救回来,你是怎么做到的?”
    赵悬壶问道。
    慕小天回答道:“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师父传下来的招数罢了。”
    “那你师父一定是用针的名家了,可是国内现在用针名家屈指可数,我也都认得,实在没听说过有谁收了这个么聪明伶俐的徒弟啊。”
    赵悬壶说道。
    “我师父常年不在社会上走动,所以您不认得也是有的。”慕小天说道。
    “那你师承何人?可方便透露?”赵悬壶盯着慕小天问道。
    有很多流派是不喜欢师徒关系被暴露的,所以赵悬壶询问的也是小心翼翼。
    慕小天想了想,二师父阎莫收也没说过二人的师徒关系不能暴露,于是拱手说道:“在下师父名讳上阎下莫收的便是!”
    赵悬壶闻听此言,登时双目大睁,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阎莫收!
    自己猜的果然没错!
    那个银针天才还在人世!他的徒弟又回来了!
    赵悬壶久久说不出话来,举在半空的茶杯也凝滞了。
    慕小天不知道赵悬壶心里发生了什么变化,只是奇怪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沉默许久,赵悬壶才回过神来,放下茶杯,叹了一口气。
    在刚才的沉默里,赵悬壶又想起来年少时的事,想起了当年那意气风发的少年阎莫收的样子。
    一想到他赵悬壶心里就一揪一揪的。
    赵悬壶并不恨阎莫收,他只是觉得惋惜,这样一个旷世奇才居然因为上一代理念的不开放而归隐山林,这对中医界实在是莫大的损失。
    赵悬壶年轻的时候说不定也恨过挡在自己前面的阎莫收,但是现在,赵悬壶想得更多的则是中医界的发展。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慕小天见赵悬壶叹气,于是问道。
    “没有没有,没有任何问题。”赵悬壶赶紧笑了笑说道。
    “真没想到你就是那个阎莫收的徒弟,出人意料啊,出人意料!”
    赵悬壶喝了一口茶,但是似乎因为激动没有拿稳茶杯,几滴淡黄色的茶水溅了出来,顺着他那雪白的胡子缓缓地往下流着。
    赵悬壶没有发现这一点,将茶杯放下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此时小小的紫砂壶里已经没有多少茶水了。
    “您认识我师父?”慕小天问道。
    赵悬壶微微一笑:“岂止是认识,你师父年轻的时候,可是华夏中医界的明日之星呢!”
    慕小天这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得知有关自己二师父阎莫收的事,之前几位师父对自己的事都闭口不谈。所以慕小天肯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您能仔细跟我讲讲吗?”慕小天问道。
    赵悬壶点了点头,开始叙述起阎莫收当年的事迹。
    “你师父当年是我们这一代人中最杰出的天才,他真的是天才,当之无愧。大家都是同一期的医生,却只有有他手上的功夫出神入化,令人惊讶。连一些老一代的人都不得不承认自己比不上他。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份才华,你师父才归隐山林的吧。
    “说起来,我认识你师父,你师父一定不认识我,毕竟像我这样比不上他的同龄人在他身后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可有时候在这社会上生存,仅仅有才华是不够的,更多的是一份机遇吧。这机遇也不是平白而来的,有的人恃才傲物,惹恼了身边的人,这自然轮不到他头上。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能够最终担任会长的原因。”
    赵悬壶说完这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慕小天。
    慕小天当然知道赵悬壶这番话是对自己说的,于是慕小天点了点头。
    “论医术,我自然是比不上你师父阎莫收的,这一点,从几十年前我就知道了,而且我确信就是再过一百年,我也是比不上他的,你师父是上天派给中医界的宝物,本来中医可以在你师父的帮助下获得华夏医学界主导地位的,只可惜啊,天意难测,终究是一阵烟啊。”
    说到这里,赵悬壶不由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几十年前的恩恩怨怨,到底是什么呢?
    慕小天也非常想知道,于是问道:“不知道几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知道吗?”
    提起几十年前的事,赵悬壶摆了摆手:“陈年往事,说起来心酸啊。”
    “还请您赐教!”慕小天一拱手说道。
    关于二师父年轻时的事,慕小天还真的非常好奇。
    赵悬壶见慕小天执意要知道,摇了摇头:“难道你师父从来没有对你说过?罢了罢了,那我就告诉你吧。”
    赵悬壶点起小火炉,重新烧开了水。
    小小的茶室里顿时被一股热气包围了。
    慕小天看着白色蒸汽中赵悬壶的脸,突然感觉到心里一阵悸动。
    自己就要接近二师父青年时刻的事了,令慕小天还有些激动。
    “那是四十年前的事了吧?那个时候我们还都年轻,还都有活力……”
    赵悬壶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紫砂茶壶的壶盖,开始向慕小天讲述起四十年前阎莫收离开中医界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