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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节

  无咎不以为然道:“小胖子少装可怜,信不信我再打你一回?”
  田奇急忙噤声,两眼直转,却躲在潭水中不肯上岸,生怕某人再次撒野。
  无咎这才嘴角一咧,冲着上官剑说道:“我有言在先,不会动手杀他,而想一想坡下村的数十冤魂,又实在是忍无可忍。你交友不慎,好自为之!”言罢,他在一道道诧异的目光注视下扬长而去,没走多远,又不容置疑丢下一句道:“小丫头,回去修炼!”
  上官巧儿追了几步,只得停下,却又冲着远去的背影嘴巴一撅,不服不忿道:“你敢瞧不起我,哼!”
  ……
  在红霞峰的东南一侧,有个地方叫作日照崖。
  行到此处,无路可寻。
  不远处那道突兀而起的山峰,据说便是常先的洞府所在。
  玄玉踏着飞剑悠然腾空,转瞬间不见了踪影。既然某人怕摔死,他也懒得自作多情。
  无咎则是抓着峭壁间的藤蔓攀援而去,片刻之后,跃上一块向阳的山崖,这才发觉有人早已等候多时。而除了玄玉之外,还有一位黑须青衣的男子静静坐在一间洞府的门前。
  “玄玉,你要纠缠到何时才肯罢休?”
  那人看了一眼无咎,似乎有些意外,而不过少顷,恍然摇头,淡淡笑道:“又见面了……”
  无咎举手致意,神色好奇。
  所在的山崖足有数十丈方圆,四周云雾漫卷,而极目远舒,却又天宇澄澈而空旷无际。人在此间,顿然心胸开阔而浑然忘我,真是一个远离尘嚣、避世修行的好地方!
  “常先,今日我将无咎带到此处与你对质,孰真孰假,孰是孰非,理当有个交代!”
  玄玉出声打断了常先,稍作沉吟又道:“那篇经文,除了你我二人,以及木申与无咎之外,再无他人知晓。此事若被门中的长老获悉,只怕你到时候悔之晚矣!而我并无恶意,只求分享经文!”
  常先点了点头,颇为无奈道:“如何对质?”
  玄玉哼了一声,转过身来。
  无咎尚在东张西望,没事人一般,忽而察觉四道眼光同时看向自己,他这才回过神来,分说道:“我曾得到一篇经文,详略不知,途中被人抢走,就是他……”他抬手指向常先,一脸的坦然。
  玄玉猛然转向常先,却见对方呵呵笑道:“呵呵,想不到三年前云岭深处的一位文弱书生,竟然成为了我灵霞山的掌门弟子,这可谓境遇非常,世事难料也!”
  无咎耸耸肩头,满不在乎道:“实属侥幸……”
  常先眼光一闪,拈须又道:“无咎,你既然声称经文被我夺走,我当时有无带着经文离开?”
  无咎想了想,答道:“这个……倒也不曾!”
  常先又问:“为何呢?”
  无咎脱口而出:“被你烧了!”
  常先接着问道:“真的被我烧了,还是另有缘由呢?”
  无咎偏着脑袋想了想,应道:“你说……经文为兽皮炼制,稍有不慎,便将自行销毁。”
  常先继续发问:“之后又是怎样?”
  无咎如实道:“你御起飞剑,带我离开了云岭。”
  常先不再追问,冲着玄玉微微一笑:“呵呵,我当年在云岭深处的镜湖岸边,见到一位凡俗书生盖着一张兽皮睡觉,便拿过来观看,却触动其中的禁制,结果那经文烧成了灰,于是我愧疚之下,便带着他离开云岭,权作抵偿毁坏经文之情,并声明从今往后两不相欠!”他话语一顿,转而又道:“无咎,是否如此?”
  无咎苦笑了下,默默点了点头。
  常先却是脸色一沉,看向玄玉道:“这便是对质后的实情,师兄是否满意,是否还要纠缠,是否还要禀报长老而无中生有?”
  玄玉的眼光始终在对话的两人间来回打量,竟抓不到任何的把柄。他狐疑不定,却又无计可施,悻悻哼了一声,径自踏着剑光飞下了山崖。
  无咎也不逗留,翻身下崖,而他离去之际,口中传音道:“缺德事也干的如此滴水不漏,我真的服了你。不过,你带我前往灵山,并非为了抵偿毁坏的经文,而是借阅之情。两字之差,天壤之别!”
  常先兀自端坐如旧,微微一笑:“早年间我与妙祁师伯最为亲近,不知他老人家是否安好?”
  “哼!他好得很呢!”
  “嗯,闲暇时分,你我之间,也不妨走动、走动!”
  第一百九十六章 真假不分
  ………………
  无咎在外溜达了两日,回到了他赤霞峰的洞府。
  他虽然没能前往紫霞峰,却也在乱逛的时候,摸清了紫霞峰所在的方位,以及远近四周的地形地貌。
  玄玉并未离去,而是就近住下,看守着那条铁链栈桥,继续着他的陪伴守护的职责。图谋已久的《天刑符经》,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好像那篇经文只是一段诱人的传,从来不曾存在过。他颇为郁闷,却也没有声张。至于他的心里又在想些什么,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无咎返回之后,一连数日都没有露头。
  他没有闲着,独自躲在洞府之中,一手攥着灵石养精蓄锐,一手拿着祁散人的那枚玉简凝神查看。
  祁散人的图简之中,甚为详细,不仅标注了紫霞峰的大楼阁殿宇、诸位长老的洞府所在,以及各处禁制的出入关口,还有开启禁制的手诀与法诀。尤其是藏剑阁的内外上下,更是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阵,显得极为错综复杂,看不了片刻,便叫人头晕眼花。
  所谓的藏剑阁,倒也名不虚传。
  依着祁散人的法,在藏剑阁下方的地宫之中,真的藏着一把神剑。试图寻到神剑的下落,务必要潜入藏剑阁中。而熟悉并牢记出入的途径,乃是关键的一个步骤。至于能否如愿,还要看最后的运气如何!
  不过,想要在灵霞山的几位长老的眼皮子底下,闯过重重的关卡,再寻获神剑,又是何其难也!
  而无论怎样,都要竭尽全力去尝试一回。
  老道也不容易啊,还在眼巴巴等着自己去救他呢。曾经的仙门门主,落魄在外不敢回家,着实够可怜的,却不知又是谁在暗中害他。
  此外,那个常先在三年前坑了自己一回,而如今自己并未揭穿他的诡计,改日不妨与他走动走动,趁机询问一下《天刑符经》的用处。倘若…→…→…→…→,m.▼.co≦m他没有诚意,自己也没有闲工夫陪着他周旋下去。
  再一个,但愿紫烟闭关有成,来日双宿双栖、比翼齐飞,嘿嘿!
  嗯,又乱了,再这般这下,要耽误大事儿。
  我要心无杂念,我要凝神贯注……
  无咎继续埋头用功,如此又过了两日。当他终于熟记了玉简中的禁制阵法,却对于诸多的手诀、法诀感到头痛的时候,有人来访,竟是妙源长老。
  他只得打开洞门,摆出迎客的架势。
  而妙源长老踏入洞府之后,淡淡问了两句,忖思片刻,竟是转身就走。
  妙源长老问道:“妙祁师兄有没有过他离开灵山的缘由?”
  无咎答道:“不曾听!”
  妙源又问:“能否将两把神剑借来观摩一二?”
  无咎拒绝:“不能!”
  在妙源走后的第二日,妙山长老来访,同样是问了两句话,接着丢下一声冷哼扬长而去。
  妙山长老问道:“据悉,妙祁门主被人暗害,那人是谁?”
  无咎答道:“家师不曾提起!”
  妙山又问:“妙祁门主离开灵霞山的时候,真的带走了那把神剑?”
  无咎反问:“你呢?”
  在妙源与妙山两位长老相继到访之后,妙闵与妙尹两位长老又结伴而来。
  妙闵是个脸色红润的和气老头,未曾开口便已是笑容满面。他同样问了妙祁师兄有无提起仙门的旧事,譬如对于几位长老的看法,等等。
  无咎则以事关前辈的名声为借口,用了一句“不便非议”挡了回去。
  妙尹是个病怏怏的书生模样,起话来断断续续且又用意不明。他问道:“得到神剑,固然是好,而凡事祸福相依,你可知晓其中的害处?”不待回应,他接着又问:“你没有想过得到七把神剑的下场又是怎样,妙祁师兄有无交代……?”
  无咎很干脆地摇了摇头。
  妙尹与妙闵相视苦笑,彼此带着玩味的神色告辞离开。
  无咎则是在用功之余,默默想着心事。
  记得祁散人过,只要得到七把神剑,自己的修为将会抵达一个很高的境界,至于以后又将这样,老道他总是闪烁其词。倘若下场不妙,无非是得罪神洲仙门,惹来天下修士的妒忌,不然还能怎地?
  而几位长老,都是老滑头,一个个心机深沉,叫人捉摸不透!
  无咎无暇多想,接着琢磨开启禁制阵法的手诀与法诀。而一个半道儿踏入仙途的凡俗书生,不事修炼,如今强行研修来自于人仙前辈的繁杂手诀与法诀,着实勉为其难。好在他虽然装疯卖傻,却非真笨,横下心来,渐渐有所收获。
  不知不觉,又是几日过去。
  无咎依然坐在洞府石厅的褥子上,低头看着膝头的玉简,有些精疲力尽的模样,两眼中却是闪动着几分喜悦的神色。
  少顷,他抬手一挥,被吸纳殆尽的灵石碎屑洒落在地,接着十指掐动,一串串加持法力的符文接踵飞出,片片光芒凝聚成形,又相继旋转着而缓缓消散无踪。
  嗯,有志者事竟成。
  连日来的不眠不休,终于记下了数十道晦涩的法诀。不仅于此,对于禁制阵法也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只是想要潜入紫霞峰的藏剑阁,眼下为时尚早啊!
  无咎还没来得及缓口气,洞口传来“砰”的一声闷响。他急忙收起玉简,一脸的不耐烦。
  又是谁啊,还让不让人消停了?
  便于此时,一道人影出现在洞府之中。
  无咎还想开启阵法,却被人破阵而入,他怒道:“你不告而入,全无礼数规矩!”
  来者脸色黄瘦,一身青衣,并非旁人,乃是常先。他四下张望,不以为然笑道:“自从上月一别,再不见你人影,我此番回访,正是全了礼数。怎奈你的阵法破败不堪,权且好心提醒一二!”
  此人干起缺德事儿,滴水不漏,强闯洞府,同样是有着冠冕堂皇的借口!
  无咎意外道:“你怎能看出我阵法的破绽?”
  他的五符阵,早在古剑山苍龙谷的时候,便已破损,好在有着五面阵旗,尚可勉强使用。谁料今日遇到了阵法高手,竟被一眼看出了其中的破绽。
  常先也不见外,像是到了自己的洞府,在石厅中踱着步子,还不忘伸头查看隔壁的洞室:“我虽修为不济,却擅长于丹道、阵法的修行,不敢造诣多高,至少在灵霞山还没有对手!”他到此处,摇头又道:“哎呀,你好歹也是掌门弟子,怎能居住在如此简陋的地方……”
  废话!我想住在紫霞峰呢,没人答应啊!
  无咎依旧坐在原地,两眼盯着常先的一举一动,疑惑道:“你莫非为了修补阵法而来,费用几何?”
  常先转悠了一圈,在不远处施施然盘膝而坐,不换不忙抚平了衣摆,呵呵笑道:“修补阵法不难,只要你如实回我几句话便可!”
  无咎手掌一翻,面前多了一包干果,他捡起一枚丢入口中,边吃边道:“有话便问,不必拐弯抹角。”
  他辛苦多日,腹中饥饿,如今外人当面,只顾着吃着痛快而全无顾忌。
  “你还是当年的德行,本色不改啊!”
  常先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躺在云岭湖边睡觉的凡俗书生,禁不住摇了摇头,随即抹了把胡须,沉吟又道:“我知道你经历不凡,也知道几位长老分别来过,在此不必赘言,我只想问你,妙祁师伯的伤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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