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节

  附近山峦起伏,传来了阵阵疾厉的风啸声,好像是鬼魅在嘶吼。
  胆小的人,肯定不敢在荒野逗留。特别是现在,空中皓月未起,繁星未现,一片漆黑如墨的情况下,也更格外的吓人。
  张扬倒也不怕,但是还是建议道:“老板,我们先回镇子吧。在镇子过一夜,明天早上再来继续考察……”
  “好。”
  叶川没反对。
  当下,两人返回车上,朝着远处温暖的灯光而去。
  小小的镇子,到了晚上,已然没了白天的热闹,大部门的店铺已经关门了,只有几盏路灯在闪耀,一阵萧瑟的冷风吹过,散发出孤寂的意味。
  比较幸运的是,在路边的角落中,有一家小餐馆,居然还在营业。
  两人立即停车,走了过去。尽管他们的车上,也准备了干粮。但是能吃现成的热菜热饭,谁愿意啃泡面干粮呀?
  两人进门,只见小小的馆子,还算是干净整洁,几张小巧的桌椅整齐排列。尽头是小小的柜台,还有一个被帘布遮挡住的小门。
  他们环视一眼,却是没有看到人,或许店家在后厨忙活吧。
  “老板……”
  张扬叫唤道:“没打烊吧。”
  “……在在在”
  半晌,才有人掀开了帘布,从里头走了出来。那是一个身材干瘦,披着破军衣,戴着瓜皮帽,佝偻走来的老头子。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脸。但是那一把胡子很长,灰黑染霜,倒是让人印象深刻。
  “老板,给我们炒几个菜吧。”张扬没多想,只顾摸着肚子,笑着说道:“折腾了一个下午,快饿扁啦。”
  “好,好……”
  老头子点头,也没问张扬,想炒什么菜,直接转身进了厨房。其实乡镇小馆子,多数是这样子。当天有什么,就炒什么,肉菜搭配,随厨师心意。能吃饱就行,别追求什么美味。两人就是这样的想法,一坐下就听见了,在厨房中传来的猛火烹油的滋滋声……
  第579章 高手在民间
  烟火的气息,从厨房中飘逸而来。店中昏黄的灯光,映在两人身上,连皮肤都染起了一层橘黄色的光泽,格外的温馨……
  才过几分钟,老头子就走了出来,端着一盘菜放在桌子上,然后慢声道:“你们先吃着,我继续炒菜……”
  “多谢老板。”
  张扬很高兴,在旁边柜子,拿来了碗筷。
  柜子的旁边,就是一个电饭煲,还有半锅的热饭。
  他盛了两碗饭,叶川一碗,自己一碗。一坐下,张扬就动起了筷子,笑眯眯道:“老板,我先尝一下,这味道怎么样。”
  老头子先端上来的菜,那是一盘猪肉炒青菜。肥肉相间的猪肉,配上绿油油的青菜,一层油光十分的漂亮,看起来不错。
  但是具体味道怎么样,张扬也不敢保证。他夹了块猪肉,放到了口中一嚼。这一瞬间,他的眼睛圆睁,整个人的脸色变了。
  叶川见状,也随之好奇道:“怎么样,很难吃?”
  太咸或太淡,他也不奇怪。
  毕竟是乡镇小馆子,肯定比不上五星级酒店大厨。张扬昨天还吃着美味的食物,嘴巴变刁了,看不上小馆子的食物,很正常。
  “……不不不。”
  然而这时,张扬口腔飞快的嚼动,一脸惊奇,兴奋的表情:“这太好吃了……猪肉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十分的鲜美入味……”
  “吃起来,不像是普通的猪肉,难道是野猪肉吗?”
  张扬赞不绝口:“好吃,美味啊。”
  “……是不是夸张了?”
  叶川错愕,觉得张扬的反应,有些做作。
  或者说,张扬心中的期望值,本身就很低。现在发现,这菜的水准不错,所以才有一种赚到了的感觉?
  叶川沉吟,也随之动筷。耳听为虚,吃了才知道其中滋味。他也随之,夹了块猪肉,带着一片青菜,一同送入了口中。
  在他咀嚼的时候,肉菜同时化开,一股鲜香的滋味,顿时渗入他的味蕾。
  “咦……”
  刹那,叶川也吃了一惊,发现张扬并没有夸张,这盘菜的滋味,果然是让他动容。只是普普通通的炒菜,猪肉与青菜的搭配,却不逊色于星级大厨精心制作的美味。
  “高手在民间。”
  叶川忍不住感叹,没有想到乡镇小馆子之中,竟然还能够品尝到美味菜肴。
  最让人震惊的却是,小馆子的厨师,那是以普通的食物,烹饪出美味的味道,这相当于是化腐朽为神奇,手艺堪称一绝。
  张扬一边狼吞虎咽,一边低声道:“老板,我没说错吧。看起来,我们是遇上高人啦。啧啧,莫不是隐居乡里的神厨?”
  在这一瞬间,他已经脑补一段剧情了。
  某御用大厨,厌烦了勾心斗角,你争我夺的名利场,干脆退隐江湖,居于平凡普通的小镇子,以热忱的心,烹饪最美味的食物,让普通人能够享受其中的乐趣。
  “嗯。”
  对于张扬的揣测,叶川也颇为认同的。不管老头子是不是归隐的高手大厨,但是他烹饪的食物,确实非常美味,这是不争的事实。
  两人本身就饿了,现在又吃到这美味的食物,自然是胃口大开。
  转眼之间,一碗饭见底,盘子也光洁如新。
  幸好两人,也没有尴尬的等太久,帘布重新撩开,老头子就以托盘,捧着几盘才炒好的菜肴出来……
  张扬一看,眼睛就亮了,急忙去帮忙端菜。
  老头子也不阻挡,只是笑呵呵道:“两位客人,店里的货存用完了,就炒了最后三盘菜,有些简陋……做的不好,你们多多担待。”
  “够了,足够了!”
  张扬急忙摆手,心满意足道:“老人家,麻烦你了……辛苦辛苦。”
  “没事,应该的。”
  老头子抬头一笑,瓜皮帽遮了半边脸,但是修长的胡须,灰黑透白,一根根一缕缕,垂落在他的胸口,至少有半尺长,很是飘逸。
  把两盘菜放下,他就顺势坐到了旁边,然后抽了一支竹烟斗,再取来少许烟丝,取火点了一吸,顿时冒起了火星烟气。
  老头子坐在角落,吞云吐雾,悠悠凝望店外。
  天空漆黑,路灯昏暗。
  萧瑟的冷风,在地面上旋转,带起了几片残叶。
  老人的身影,半隐于黑暗中,一点火星闪烁,烟气缓缓滚动。
  这样的画面,给人无限的孤寂感。张扬见了,忍不住开口道:“老人家,你吃晚饭了没有……要不要一起?”
  “呵呵,不用……”老头子苍沉一笑:“早吃过了,你们不用管我……”
  “哦。”
  张扬今天,话有点儿多,心态也有点儿反常。几盘美味,放摆在他的眼前,他居然如同嚼蜡一般,突然没有了胃口。
  反正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没话找话道:“老人家,你的家人呢,怎么不在呀?”
  叶川抬头,目光微微闪动,也理解了张扬的反常。
  因为张扬家里,只有他爷爷在。他平时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有朝一日,发了大财,在杭州买房,再把爷爷接过来,让老人家颐养天年。
  而如今,他暂时办不到,所以爷爷还独守在乡村中,亲人不在。
  就如同,眼前的老头子……
  “家人呀。”
  老头子蓦然抬头,向空中吐了一口烟雾,苍沉的声音,多了几分沙哑:“他们不在,去了很远的地方……”
  “啊!”
  张扬感同身受,扎心一样刺痛,热泪盈眶。
  “……三亚!”
  冷不防,老头子嘴角一翘,声音多了几分轻快:“他们去三亚玩了,蓝天白云,碧海沙滩,乐不思蜀……”
  “……呃?”
  张扬眼睛眨了眨,盈润的热泪,一下子就变凉了。
  他懵了半天,很想吼上一句,你早说嘛,白浪费我的感情……
  “砰!”
  倏地,叶川手臂一挥,直接把筷子拍在了桌面上。此时此刻,他的表情微沉,声音也变得十分冷硬:“道歉……”
  “……老板,怎么了?”
  张扬有些慌了,诚惶诚恐,坐立不安。
  “不是说你。”叶川伸手,按在了张扬的肩膀上,然后目光阴冷如刀,戳向了角落中……
  第580章 流年盘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家人是死是活……”
  叶川拍了拍张扬的肩膀,目光变得十分的尖锐,狠狠盯着老头子,冷声道:“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玩弄一个对你抱有同情心,又同样是孝顺孙子的人的感情……”
  “……老板!”
  张扬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抹了抹湿润的眼睛,强颜笑道:“没事的……老人家也是无心之失,他不知道……我又不是小姑娘,玩弄什么……吃饭,吃饭。”
  此时,角落之中,老头子烟杆一滞。所谓人老成精,他也通过张扬的表情,隐约揣测出一点什么。戏弄了一个好人,反倒是他的不是了……
  “小哥,你说的对。”
  须臾,老头子开口道:“这事是我不地道……那这顿饭,算我请你们的。小伙子不错,知道尊老敬老……比许多人强多啦。”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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