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不过许夷光话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坚持,只得怏怏道:“那好吧,总归来日方长。”
  接下来几日,许夷光除了再去了一趟陆府外,又随许老太太去了一趟吏部考功司郎中府上做客。他们家病的却是老太太,且并不是什么大病,但凡有点功底的大夫就能治,之所以巴巴的请了许夷光来,却是听了她的事迹后,全家女眷都十分的好奇,想看看到底是个怎样厉害的人物,才能先救镇国公
  老夫人一命,再治好新安王世子妃,新近还连陆家病了快一年的三姑娘都给治得快痊愈了。
  把许夷光气了个半死,她是大夫,不是让人围观的猴子好吗,白白浪费她的时间和精力!等勉强忍着给考功司郎中家的老太太开了药方,用了午膳,回到许府后,便与许老太太直言,以后再接这样是个大夫都能看的病人家的帖子,谁接的帖子谁就给人看病去,反正她是绝不会去的,——什么
  病她都去给看,不是要累死她,久而久之,也让人觉不出她的难得可贵非她不可了吗?
  许老太太不防许夷光的反应这么大,心里也不高兴了。
  她这是什么态度,不就是顺便给人古老太太把个脉,顺便开个方子吧,还能累死她不成?
  却也知道现下得哄着她顺着她,只得讪讪的道:“祖母知道了,以后一定会问清楚了再接帖子,这不是古大人的帖子,与陆大人的帖子是前后收到的,要推已经来不及了么?”
  之后接帖子时,倒是果然不敢再什么帖子都接了,毕竟已经尝到许夷光医术的甜头了,——就在前两日,工部左侍郎的夫人才托了人来探大太太的口风,有为自己的次子,聘许瑶光为媳的意思。而许夷光也因为先后治好了陆三姑娘和古老太太,后者还罢了,倒是没听人说过病得有多厉害,何况上了年纪的人,经常生病也是有的,但前者病得不轻却是好些人都知道,看了很多大夫都没用,也是好
  些人都知道的,不想许二姑娘竟真治好了她,可见的确是个有本事的,——开始在文官圈子里,也渐渐口口相传的有一点知名度了。
  十一月下旬,京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不是之前晚间最冷时才有的雨夹雪,沾地即化,最终都没能堆得起来,而是纷纷扬扬的大雪,扯棉搓絮一般,一夜之间,便将整个京城变成了一个冰天雪地的琉璃世界。
  这样的天气,如非必要,怕是没有几个人想出门,至少许夷光便是不想出门受冻,只想窝在家里,守着熏笼的。
  可镇国公老夫人的生辰恰在这几日,与之前的重阳节一样,她老人家想着是自己死里逃生后的第一个生辰,自然要大宴宾客,好生冲一冲才是。
  于是这一日,许夷光纵再不想出门,也只能妆扮好后,系上披风戴上帽子,去了松鹤居,与许老太太大太太等人回合后,去到二门外上了车,直奔镇国公府而去。
  她唯一庆幸的,就是镇国公府打发人来送帖子时,特意说了,若二太太身体支撑不住,不去也没什么,他们家老太太又不是外人,让二太太不必客气。
  许夷光吃不准镇国公老夫人为什么要特意这样叮嘱来送帖子的人,之前她老人家不还说,让娘一定要去赴宴,好介绍几位夫人太太给她认识吗?
  莫不是,老夫人改了主意,不肯再帮着靖南侯太夫人逼她了?那就太好了,她至少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了。不过今日这样的场合,靖南侯太夫人十有八九也要去的,要怎样才能避免与她正面碰上?还有……傅御,让他别来看自己,竟就真不来了,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第198章 出头
  在许夷光的胡思乱想中,许家的马车抵达了张灯结彩,焕然一新的镇国公府,然后一家老小都被笑容满面的管事妈妈给迎进了二门,再由今日专门司客的颜三夫人引着,去了今日宴客的正堂大花厅里。一身暗红色五福捧寿团花纹通袖袄,头戴全套翡翠头面,满面红光的镇国公老夫人一见了许夷光,便拉了她的手佯怒道:“坏丫头,你说说你都多长时间没来看我了?今儿好容易来了,就别怪我不肯放你走
  了啊!”
  许夷光忙笑道:“实在是近来有些个不得空,所以才没能亲来给祖母请安的,今儿来之前,已经做好了任罚的准备,祖母只管罚便是,千万别心疼。”
  说得镇国公老夫人笑起来,啐道:“呸,以为你这样说了,我就不罚你了,心疼归心疼,罚还是要罚的,让我想想,该怎么罚你呢?”
  颜曦在一旁笑道:“祖母,我有个好主意,就罚夷光妹妹今儿等客人们都家去后,拿个大笤帚,把这大厅里里外外都扫干净,您说好不好?”
  “这个好,这个有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镇国公老夫人越发高兴。
  许夷光却是一声哀嚎,“不要啊,祖母,这大厅里里外外那么宽,我肯定手都要扫麻了,不然,让曦姐姐与我一块儿扫?独麻手不如众麻手嘛……”
  话没说完,颜曦已是扑上前要收拾她了,“让你扫地就想到我了,其他事怎么想不到我,这么长时间以来怎么想不到我?”
  其他人看在眼里,都是笑作一团。
  笑过之后,许夷光方正色跪下,恭恭敬敬给镇国公老夫人磕了三个头,道:“夷光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随即奉上李氏的贺礼——一副她亲自写就,亲手绣就的百寿插屏,为此李氏之前半个月几乎是时刻手不离针,和许夷光自己的贺礼——一对狐狸毛的卧兔儿,里面都装了安神凝气的药材,一直戴着,能有
  助睡眠,延年益寿的。
  喜得镇国公老夫人当场便将一个卧兔儿戴上了,方笑向一旁的许老太太道:“今儿老太太若是不来,这么好的孙女儿,我可就真据为己有,再不放她家去,让她时时都陪着我了。”
  许老夫人忙笑道:“老夫人喜欢她,是她的福气,若您不嫌弃,便让她留下陪您几日便是,就怕您到头来要嫌弃她呱噪淘气了。”
  又与镇国公老夫人介绍三太太和许宁许宛:“这是我的三儿媳,这是三孙女和六孙女,大儿媳和大孙女五孙女您上次已经见过了,我就不必再多介绍一次了。”
  大太太三太太便忙带着女儿们上前,给镇国公老夫人磕起头拜起寿来。
  拜完了刚起来不久,就听得外面有人禀报:“靖南侯夫人携几位小姐到——”
  然后,果见颜三夫人笑着引了靖南侯夫人和傅姝母女姐妹几个进来。
  一番行礼厮见后,靖南侯夫人笑着落了座。
  因是这样正面遇上的,众目睽睽之下,靖南侯夫人也不好装作没看见许老太太和许家众人,便又起身给许老太太行了礼,再冲旁边的大太太和三太太含笑颔首,大家压低声音寒暄起来。大太太方暗暗松了一口气,庆幸得亏方才靖南侯夫人说太夫人病了,所以今日才没来,不然她身份辈分都高,要给自家难堪,自家还不是只能受着,便她养气功夫到家,不给自家难堪,只要直接视而不见
  ,也够尴尬了,幸好!由颜曦姐妹领着正往偏厅走的许夷光远远听得靖南侯太夫人没来,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总是傅御的母亲,若靖南侯太夫人存心给她难堪,她受与不受,到头来最难做的都只会是傅御,所以,靖南侯太夫
  人不来,是再好不过了。
  去到偏厅以后,颜曦给许氏姐妹与在座的闺秀都彼此介绍了一番,见有自家大嫂在偏厅总领全局,也就趁机偷了懒,拉了许夷光到墙角的冬青树后面说悄悄话儿。许夷光正好也有话问颜曦,躲到冬青树后面后,四下里都看了一圈,确定哪哪儿有动静,都能一目了然后,方附耳问颜曦:“曦姐姐,先前祖母不是说,让我娘今儿务必要来赴宴,给她介绍几位夫人太太认
  识吗?怎么会,忽然改变了主意?”颜曦低声道:“我想与你说的,也正是这个,前几日,大概六七日前吧,靖南侯太夫人忽然打发自己的贴身妈妈来见了祖母,祖母自上次见了你后,便不许我再管你和傅将军的事儿了,有什么事,也不再告
  诉我……但我想着,来者既是靖南侯太夫人的贴身妈妈,必定与你和傅将军有关,于是,我绕过祖母屋子后边儿的那片针叶柏,那个偷听了那么一小会儿。”迎上许夷光满脸的惊讶,得意的笑了一下,方继续道:“我听见靖南侯太夫人的贴身妈妈与祖母说,傅将军不知道怎么知道了太夫人暗地里逼你的事,与太夫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总之闹得很不愉快……所
  以太夫人改变了主意,不再管你嫁不嫁人又嫁给谁,也不再给祖母添麻烦了,当然,若祖母还要继续为你的亲事操心,那就是她老人家自个儿的事了。”
  许夷光明白了,“所以,祖母也决定暂时不为我操心了,这才会没有坚持要请我娘来的?”
  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本来就是不想让傅御难过难做,才会没有告诉他靖南侯太夫人所作所为的,没想到他终究还是知道了,并且替她至少暂时把问题给解决了,还不打算告诉她。
  这样一个人,叫她怎么抗拒得了,又怎么狠得下心来?颜曦点头:“可不是,祖母心里又何尝愿意做这个恶人了,她是想为你保一门好亲,让你以后日子好过一些,但那是建立在你自己心甘情愿的前提下,你如果不愿意,她自然不会逼你,何况你比我还小一岁
  呢,我都不急,你有什么可急的?”
  说着越发压低了声音,“夷光,想不到傅将军竟对你这般的用心,指不定他再坚持一段时间,你们便能那个……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呢?那就真是太好了,这世间的有情人,本来就该在一起嘛!”许夷光看着颜曦亮晶晶的双眼,自二人认识以来,第一次羡慕起她来,不羡慕她旁的,只羡慕她的纯粹,若自己也能与她一样纯粹,没有那么多顾虑,不必时时都瞻前顾后的,该有多好?
  第199章 争风
  很快便到了开席时间,因靖南侯夫人与许老太太大太太等人一直坐在一起,彼此你来我往的场面话客套话也没少说,大太太便笑着邀请靖南侯夫人与她们一席,“就是不知道夫人肯不肯赏这个光了?”
  众目睽睽之下,靖南侯夫人纵心里再不想赏这个光,也得赏了。谁让满京城人人都知道许老太太救过他们家太夫人的命,她的次子还去许家附过学呢,之前她长子的定亲宴没邀请许家,若有人问起,还可以以只是定亲不是成亲,自家只邀请了亲戚们上门为由来解释,
  如今当着众人的面儿,直接给许家的人难堪,便不好解释了,救命之恩可是大恩,涌泉相报都不为过的,纵要疏远,也只能慢慢的来。
  是以靖南侯夫人笑道:“便大太太不说这话,我也要与老太太一席的,偏大太太还要说什么赏光不赏光的,也不嫌生分?”
  果然与许老太太大太太三太太坐了一席,再加上温国公夫人妯娌两个。
  待大家都坐定后,穿着一色水红比甲的丫鬟们,便鱼贯而入,开始上起菜来。
  镇国公夫人先笑着举杯,领着大家伙儿一道,给镇国公老夫人敬了酒,镇国公老夫人随即又回敬了大家一杯,大家方重新坐下,镇国公夫人亲自一桌一桌的劝酒劝菜,很快便把气氛弄到了十分的热烈。
  许老太太这一桌,因她是长辈,靖南侯夫人少不得先敬了她,大太太与三太太随即也敬了靖南侯夫人,她方笑着敬起旁边的温国公夫人来。温国公府是早已没落了,与如日中天的靖南侯府简直不是一个档次,可终归是国公府,且对温国公夫人这个人,靖南侯夫人还是颇看得上的,一家子男人从上到下没一个成器的,家里还有个成日里挑事儿
  的太夫人,温国公夫人却愣是凭着自己一个人,把国公府的花架子撑了起来,不叫外人看笑话儿,也算是够难得了,只凭这一点,靖南侯夫人便愿意主动敬她一杯酒。
  只是敬了温国公夫人,便不好不敬他们家二夫人,靖南侯夫人只得笑着又敬起后者来。
  好在后者还算有点儿眼色,靖南侯夫人才一举杯,她已先笑着托低了酒杯:“该我敬夫人才是。”等彼此喝完酒后,二夫人见靖南侯夫人满面是笑,想着都传靖南侯夫人是个厉害的,所以往常她不敢靠近,当然,她也几乎没有机会靠近靖南侯夫人就是了,可如今看来,她分明是个性子极好的嘛,可见
  素日都是以讹传讹。
  二夫人想着,便起了与靖南侯夫人攀谈的心思,她就一个亲生女儿,反倒是庶子庶女有好几个,若自己的女儿能嫁进靖南侯府,嫁给傅二爷,岂非她们母女都能得偿所愿,扬眉吐气了?二夫人遂笑向靖南侯夫人道:“向来都听说夫人是个宽和好性儿的,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只可惜今日无福得见太夫人,沾一沾她老人家的福气,像她老人家那样,儿孙满堂,儿女孙子孙女还个个儿都出息
  孝顺的,满京城也找不出几个来。”
  靖南侯夫人闻言,笑道:“我们家太夫人身体微恙,所以今儿没能前来,不过二夫人要沾福气,今儿的老寿星,可不是现成的人选么?她老人家的福气,可与我们家太夫人不相上下。”二夫人见靖南侯夫人是真和气,越发来了劲儿,笑道:“福气这东西,谁还会嫌多么,我呢又尤其贪心,是今日老寿星的福气想沾,太夫人的福气也想沾。不过,近来天气寒凉,一个不慎便容易身体染恙,
  也不怪太夫人她老人家未能幸免,那一定请过太医了吧?太医怎么说的?说来府上不是与许府向来交好么,不然这会儿也不会同坐一桌了,夫人怎么没想着请许二姑娘去给太夫人诊治一番呢?”
  说着看向许老太太,笑着打趣:“莫不是,老太太舍不得辛苦自己的孙女儿?”
  靖南侯夫人方才便觉得这二夫人话多了,她跟她很熟,两家交情很好么,只是养气功夫到家,这才强忍着什么端倪都没露出来,继续与对方敷衍着。
  倒是没想到,她竟话多到这个地步,也是几十岁的人了,竟连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不知道,真是不知所谓!
  靖南侯夫人脸上的笑立时淡了许多,道:“多谢二夫人关心,已经请过太医,说是将养些时日,也就没有大碍了。”
  本来因为没见到许夷光,许家的老太太太太们也识趣,没有提到过她,因此心情还算平和的,这会儿让这不知所谓的二夫人一提,一下子想到了许夷光。
  目光也似是自有主张似的,一听到这个名字,便立时隔着几张桌子,找到了与颜曦一桌的她,见到了她那张狐媚子外道的脸……立时心情糟透了。
  若不是因为那个狐媚子,她儿子怎么会被傅御找到侯爷,据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给陷害去了西山大营?
  呸,什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都是为了烨儿好,为了他的将来考虑’,说到底还不是争风吃醋,可真是有脸,做叔叔的,竟争风吃醋到侄子的头上了!偏自己的儿子也是个不争气的,一辈子没见过女人么,那许二不就是略比别人平头正脸些,可除了一张脸,她还有什么,竟迷得他神魂颠倒,还煞费苦心的引开她派去服侍的人,做出当街拦人的事来,如
  今在西山大营每日被操练得半死,也是活该,她才不会心疼他!
  许老太太与大太太,也因为温国公府二夫人不知所谓的话,而笑不出来了,明明两家就是因为夷光丫头才生了隙的,这二夫人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早知道不与她同坐一席了!
  得亏温国公夫人是个聪明人,见势不对,立刻笑着岔开了话题:“方才傅夫人敬了我的酒,我还没回敬傅夫人呢,夫人可别嫌我失礼才好,我就先干为敬了。”
  心里则是后悔不来,向来都知道自家二弟妹是个不着调不会看人眼色的,方才她怎么就不及时拦了她呢,如今平白得罪了人,却连是因为什么原因得罪了人都不知道,算怎么一回事?靖南侯夫人深吸一口气,也给温国公夫人面子,笑着举起了酒杯:“夫人客气了,我也干了。”又让旁边服侍的丫鬟给温国公夫人和大家伙儿都满上,才算是把这一茬儿揭了过去。
  第200章 生气
  因为有了这段不好的插曲,之后靖南侯夫人的心里一直都堵着一口气,到晚间回了靖南侯府,那口气依然没有顺畅。
  不过换过衣裳,草草梳洗收拾一番后,去见靖南侯太夫人时,她脸上已换上如常的笑容了。给靖南侯太夫人行过礼,便说起今日镇国公府的热闹场面来:“……内院一共席开三十桌,外院不知道,想来不会比内院少,请的是醉仙楼的钟大厨主厨,戏班子则是长生班的,崔如莺的嗓子原来早已经好
  了,却一直到今日才终于亮相了,宾客们都是好生惊喜。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都赐了寿桃和寿礼出来,几位皇子殿下也都有贺礼送到,只不是要办差,就是要念书,都没能得空亲临……”靖南侯太夫人靠在床头一一听毕,说是病了,倒是看不出多少病容来,道:“听你这么一说,看来今儿镇国公府是真热闹,回头也给长生班去个帖子,请了崔如莺来咱们府上也唱一场戏,就咱们自家人听,
  这些日子也闷得狠了。”
  靖南侯夫人忙笑着应了:“明儿媳妇就打发人办去,我们也能一沾母亲的光,有好戏听了。”靖南侯太夫人“嗯”了一声,又道:“就选在烨儿下次休沐回家那一日吧,他自来也爱听戏的,再做几样他爱吃的菜,好生给他补补,可怜见的,上次回来时,又黑又瘦,我差点儿都认不出来了……唔,再给
  他熬几罐儿肉酱让他带去营里,也好平日里慰一慰他的五脏庙,索性多熬些,连他的上官和同营的兵士都送些,把上下关系都处理好了,有百利而无一害。”
  “母亲放心,媳妇都理会得的。”靖南侯夫人一一应了,见婆婆摆明了心疼孙子,想着靖南侯自来最是孝顺的,遂试探着说道,“母亲,这天气一日冷似一日了,烨儿他自小儿又没吃过苦,上次回来,便黑瘦得不像样了,这次回来,还不定又会瘦成什么样儿……要不,这次回来后,咱们就别让他再去了?他虽不能承爵,有娘娘和五爷在,难道还能委屈了他不成?实在犯不着那样辛辛苦苦的去博前程啊,咱们家在军中有四叔一个,也尽够了…
  …”
  说是说的傅烨活该,她才不会心疼他,可总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疼了这么多年的宝贝蛋,靖南侯夫人怎么可能真个不心疼儿子?事实上,上次傅烨回来,见他又黑又瘦,手上和脸上还有好几处淤青,吃饭更是用抢的,几乎没有半分侯门贵公子的优雅从容了,靖南侯夫人便已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了,也在心里骂了傅御不知道多少遍
  。
  只知道这次自家侯爷和太夫人都下了决心,所以不敢把自己的态度表现出来罢了。
  如今既见靖南侯太夫人也一样的心疼傅烨,她自然再也忍不住为儿子求情了。不想靖南侯太夫人却道:“不行,既去了西山大营,总要混出个名堂来才成,咱们家可是军功世家,我不求烨儿跟他四叔似的,能做将军,我也舍不得他上战场拿命挣军功去,但一年两年的,他总要坚持,以他的出身,但凡有几分真本事,一两年后挣个总旗百户的,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到时候再让你侯爷设法儿把他往金吾卫或是锦衣卫之类的调,这样实打实靠自己挣来的出身,可就比求来的那些个虚职强
  多了,过几年没准儿他还能接他四叔的班呢。”靖南侯太夫人平日娇惯起孩子来时,是真娇惯,但安了心要管教孩子时,也是真能狠下心来,不然靖南侯与傅御兄弟两个,也不能都成材,宫里贤妃也不能得宠十几年,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跟前儿都颇有体
  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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