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主演都是演技拿得出手的人, 目光對視, 一位是試探驚疑厭惡,一個是討好不屑恐懼,挑眉也都是戲。
    季郁的微表情之「眼技」, 也總被觀眾們一禎禎地截圖下來表揚。
    一場順利地過。
    季郁身旁頓時圍上來兩人,一個給她拆頭髮, 一個給她臉上補妝添粉。
    她閉著眼伸開手方便她們擺弄。
    眉目平和。
    間隙透過的幾束光投在她明黃色的衣袍長袖上, 一時間, 竟有種龍袍加身的錯覺。
    丹晨站在幾米之外,目光透過眾人望著她。
    有種能在她此刻的神情裡直接看見劇本很後面的, 袁觀音被封後、甚至是攝政時的氣度。
    心中又有一種呼之欲出的熟悉,來得莫名其妙,卻生機勃勃的。
    這種感覺。
    像是前世見過似的……
    她恍過神,又覺得荒謬。
    低頭笑了笑自己,轉過身去再熟悉熟悉自己的劇本。
    「……」
    季郁拍完整個上午的戲,剛鬆開綁得緊緊的腰束, 肚子裡就傳來一聲餓得不行的咕嚕~
    幫她換衣服的王倩聽見笑得不行,溫聲說「那麼餓怎麼都不吃點東西墊墊?是在減肥嗎?」
    「我帶了好幾快代餐的紅棗糕,絕對低卡低值無糖,給你拿兩塊吧?」
    「不用了不用了,謝謝姐姐。」
    季郁擺擺手,這些聽著很正常的代餐食品,吃起來卻是一個比一個可怕,她在片場被不少人投餵過這種難吃程度各不相同的「現代乾草」。
    忙不迭地拒絕了。
    還沒到來盒飯的點。
    季郁走到休息室,剛想找找包的夾層裡有沒有放什麼小餅乾。就看見桌子上靜靜地放著盆毛血旺。
    盒子太大了,說成是盆毫不誇張。
    季郁望見裡面東西的那刻,眼睛裡都冒星星了。
    「丹晨姐姐拿來的?」她轉頭問路過的化妝師小姑娘,見她點頭,一點意外也沒有地說,「她是什麼時候拿回來的?」
    季郁昨晚在酒店,突然嚎了聲想吃毛血旺。
    看見朋友圈裡的圖片饞了。
    可她翻遍附近的店,沒有哪家賣毛血旺。
    她還不死心地下了好幾個外賣軟件,沒有就是沒有,哪兒都沒有。
    丹晨是去哪兒買回來的?
    季郁整個上午都在拍戲,一場接一場的,沒精力再留意丹晨待在片場裡的動向,現在美食當前,雖然知道丹晨此刻正在拍戲,但也掙扎著坐下來。
    先吃再說,姐姐跑不了。
    丹晨來休息室看她時,就看見本來斯斯文文的小姑娘正一手傾斜著盒子,一手挑裡面碎掉的血塊,夾起來往嘴裡送。
    吃得臉上全是汗。
    「……」
    丹晨忙抽了兩張紙巾遞給她,「別吃得那麼急。」
    季郁擺擺手,有點說不出話地頓了頓,拿餐巾紙擦了下眼睛,片刻才說「這哪兒買來的,太好吃了吧,我這輩子都沒吃過這種。」
    「……」
    丹晨被她誇張的語氣逗得彎了彎唇角,「真的很好吃嗎。」
    「當然是真的,哪裡的店?很遠嗎?方圓五公里內絕對沒有!」
    季郁放下塑料打包盒,肚子吃得圓滾滾的。
    「嗯,」丹晨又抽了一張餐巾紙,給她擦嘴巴周圍的油漬,「我們酒店房間裡有電磁爐,食材在軟件平台上可以買,我做好帶過來的。」
    「……」
    季郁怔住,用一種不可置信的欽佩目光望著她。
    「毛血旺又不是什麼難的菜,」丹晨被她的表情逗笑,忍了忍,還是抬手捏了下她臉頰軟肉,「能合你胃口真是太好了。」
    —
    下午是季郁和丹晨的對手戲。
    昏迷剛醒,還在高燒中的袁觀音剛睜眼,就看見身旁坐著林秋霜,正默默地照顧著她。
    很簡單的鏡頭,也是一場過。
    導演喊了卡。
    季郁立刻從床上坐起來。
    身上穿著的戲服懶得馬上換,明白色的交領中衣襯得膚白勝雪。
    她靠在丹晨肩上,懶洋洋地低笑說「昨天晚上看網上關於原著的分析帖子,挺有意思。說袁觀音並不是林秋霜的親生孩子,時間線對不上。」
    「林秋霜嫁進袁家就是為了袁家能庇佑觀音,」季郁一雙眼眸彷彿還在戲裡,定定地望著她,催她也入戲,口吻輕柔柔地說,「那小娘為什麼對我那麼好呀?」
    丹晨偏開目光,低低地答了句,「我不知道。」
    她只讀過網上讀者整理過的林秋霜出場片段,充其量瞭解原著大概的故事框架而已,怎麼知道這些深的細的。
    「喔,」季郁捉住她一隻手,放在手裡把玩著,「其實我昨天才把原著全部讀完,太多字了,看得我缺眠好幾天。」
    「別的不知道,但有一點我絕對符合原著袁觀音……她對小娘那麼喜歡。」
    她唇邊銜著淡笑說完,睨看她。
    丹晨抿住笑,客氣地一點頭,商業互吹式語氣說「謝謝謝謝,那我也很喜歡你,跟林秋霜一樣。」
    「哦?」季郁看見旁邊有攝像機在拍攝花絮,揚眉笑問,「你拍下來了嗎?丹晨說她全片場就只最喜歡我。」
    「……」
    「拍下來了。」
    扛著攝像機的小哥頓了片刻,極小聲地說了句「可她明明不是這樣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