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德也不能跟父母告知分担这种恐惧,只能自己默默忍受,担心受怕了一晚上,也没有怎么睡,一边关注“艾丽莎”的情况,一边看书。
    叶离视线落在艾丽德明显红肿起来的脸上,眼神一顿,迟疑的问:“你的脸……痛吗?”
    艾丽德摸了下脸,又抹了抹眼泪,对叶离露出微笑:“老师,我不痛!”
    老师回来了,艾丽德的心情便雨过天晴了。
    顿了下,艾丽德想到自己昨晚刚看到的东西,挺起胸膛,浑然正气接着道:“我以后还要当改革的先行者。书上说,想要改革成功,总需要有人流血,而先行者就是最初需要流血的那一批人。我以后是要为真理流血的人,被打一个这个巴掌算什么?!我不痛,这是我的勋章!”
    很难让人相信,艾丽德小小年纪,就能说出这样有深度的话。他从一无所知,走投无路像神祈求的男孩,到如今意识觉醒,目标做流血奉献的先行者,仅仅过去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
    叶离从艾丽德身上感受了“英雄的灵魂”,艾丽德有天赋有智慧,只要不长歪,他未来可期。
    艾丽德长大,一定会长成一个比他优秀万分的男人,一个真正受万人敬仰的英雄,叶离确信。他透过艾丽德现在的模样,似乎能看见将来,艾丽德意气风发,作为先行者,创造一个新时代的场景。
    突然,叶离觉得艾丽德脸上巴掌印刺眼。如果不是他太冲动太心软,着急去救盛君庭,忽略了艾丽德,他根本不会被父母训斥打巴掌。
    “艾丽德。”
    沉睡期间,身体里储存了新的信仰之力。只是这些新的信仰之力还是太少,不足以弥补身体的空缺,叶离能感觉到尾巴上的爱心仍然萎缩着,调动新信仰之力的时候,爱心处会有些不适感。
    只是明知道不应该,叶离还是调动信仰之力,变出一个糖果,让艾丽德伸手,把糖果放到他手掌心里。
    “老师?”艾丽德迷惑的眨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又得到了一个糖果。
    叶离眼睫毛颤了颤,终究克服自己的高傲的自尊心,低声跟艾丽德道歉“对不起。”
    艾丽德瞪大眼睛,整个人傻了。老师……神祗……在跟他说对不起?!
    这完全颠覆了艾丽德的世界观。在他意识中,大人们从来不会说对不起……更准确的说,是大人们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艾丽德还记得之前家里丢钱了,父亲找不到便一口咬定是他偷的,把他打了一顿。第二天父亲在夹缝里找到了丢失的钱,也没有跟他道歉,这件事就那样不了了之了。
    然而更让艾丽德震惊疑惑的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老师会跟他说对不起!老师明明对他很好,没有犯任何错误啊!
    “老师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艾丽德觉得恐慌。
    第一句对不起说出口后,后面的话比叶离想象中的更容易说出口。
    他不方便告诉艾丽德昨天事情的真相,只能省略掉重点,只说结果“昨天的事情,是我这边出了意外情况,我没有处理好,忽略了你,才拖累了你……本神向你保证,没有下次了。”
    艾丽德摇头:“老师你没错……是我的错,我没有把事情完美解决,给您带来烦恼了——”
    “艾丽德你没错,犯错的人是我。”叶离打断艾丽德的话,沉声道。
    他知道艾丽德心里把他的位置放的太高了,所以不会认为他有错。只是,他错了就是错了,他因为敌人盛君庭,将还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小信徒丢弃在现场,不管是当神祗,还是当老师,他都不合格。
    叶离已经想开了,不觉的羞愧丢脸。正好,他可以趁这次道歉的机会,打破自己在艾丽德心中的高地位。
    他给予艾丽德厚望,期待他以后能成为英雄人物。他以后的路注定与他不同,所以他怎么可以将他这个神祗说的话当做真理?
    真理不是一个人的声音,应该是众人辩证得到的公理。
    这段时间,艾丽德在看书,叶离也没闲着,也在看书。他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的人,他不想毁了艾丽德,便从书中学习如何教人,也有所感悟,知道该怎么培养艾丽德。
    “……艾丽德,你要明白,没有人会不犯错,神也一样。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犯错了却不承认。你想长大做一名先行者,不仅要要学会自己反省错误,还要用理智思考的目光看待问题,能辨认出对策,而不是用感情来衡量一个人行为的对错——”
    叶离顿了下,一字一句接着对艾丽德说:“你对我,也应是如此。”
    艾丽德缓缓眨了眼睛,沉默半晌,突然紧紧拽着了叶离的胳膊,小声道:“老师,您说的好深奥,我听不懂。您别嫌弃我笨,可以慢慢教我吗?”
    叶离眼眸闪了下,摸了下艾丽德的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轻声道:“你现在不明白也没关系,会有人教你。艾丽德,吃糖吧。”
    艾丽德把糖握的更紧了,半晌,他对叶离挤出一个微笑:“老师,我不喜欢吃甜的,我可以把这颗糖留着,以后给艾丽莎吃吗?”
    叶离知道他给艾丽德的糖果,艾丽德从来没吃过,都放起来,估计全部攒着留给艾丽莎吃。
    “去放着吧。”叶离说。
    只有他在这场对抗赛赢了,艾丽德留给艾丽莎的糖果,艾丽莎才能吃到。
    一颗糖果的重量是那么轻,一颗糖果的重量又是那么重。
    艾丽德把藏糖果的盒子从床板下拿出来,半跪在地上,将盒子打开。
    盒子里面一共有十颗糖果了,加上这颗,是十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