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丙六班已经成功升为乙六班,可里面的人却有了大变动。
    有旧人,也有了不少新面孔。
    顾长盛被赶走。
    顾长鸣不告而别,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跟着他的两个跟班,胖子和瘦子也没有再上学。
    赵牧和另外考上举人的三名学生,因为要为会试备考,并且家中条件有限,已选择在家自学。虽然走了,但临走前还向他告别过。
    这么一来,班上就少了八人,每个班人数都是固定的,少了就得补。
    当时有不少人自动上报要入他的班,因为人数过多,所以他进行了挑选。
    且又因为他的职位最高,也最有话语权,所以这八个新学生是由他亲自挑选的。
    这八人皆是贫苦出身的孩子,平常格外用功刻苦,连带的其他人也跟着上进许多,课间的打闹声都小了许多。
    所以当季远川踏进学舍时,学舍内安静得很,只听得见偶尔书页翻动的唰唰声。
    比起去年,现在乙六班的状态确实省心很多。
    随着季远川脚步声的响起,学舍内的学生一个个挺直腰板,目不斜视地盯著书案。
    季远川心中暗暗满意,班上现在连个左顾右盼的捣蛋鬼都没了,真是轻松自在。
    可不知为何,他心中亦有一丝失落,那些走了的人,不知何时能再见了。
    “拿出课本,翻到……我们接着上节课的内容继续……”
    因为教抚司下达的文书,算学在科举中占分比例被减少,故算学课被大大削减,与此同时难度也降低了不少。
    所以季远川尽量不深入太多,反正也不会考。
    即便是他愿意多讲,恐怕也有人不愿意多浪费时间在他身上,毕竟重要性太低了。
    季远川如往常一般掐点教完内容,布置几道简单的功课后,他正要离开,却有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夫子,学生有一事相问,还请夫子留步。”
    这还是开学来第一次学生主动问他问题,季远川当即停下脚步,问道:“你有何事要问?说来听听。”
    这名学生名为水越保,丙字班便跟着季远川了,以前老是爱凑在顾长鸣身边玩,对他也十分熟悉,说话间少了几分顾忌,多了几分亲昵。
    “夫子是这样的,还有三日我们书院内的蹴鞠擢选便要开始了,我们乙六班约好了要去参与的,但是利伯冉偏不让我们去,夫子您来评评理,凭什么我们不能去参加,明明山长都允许了比赛,为什么利伯冉不许我们去?”
    利伯冉是新来的学生,年纪虽小却古板得很,但季远川就是看中他的脾性,便特意选他做了课代表。
    季远川猜测,可能也就是因此管得多了些,引得班上学生不满吧。
    “利伯冉,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水越保说的可是真的?呃……你先与我说说这蹴鞠擢选是怎么回事?”
    去岁他来得晚,并未赶上这蹴鞠比赛,这段时间他又一心扑在顾长盛身上,对外界的许多事都没放在心上,还是今日第一次听见这蹴鞠的事儿。
    利伯冉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朝着季远川行了一礼,绷着小脸道:“回夫子的话,每年的五月,书院都会擢选出一支蹴鞠队伍,在六月初与八联书院进行比赛,书院允许丙字班以及乙字班的学生参加。”
    听到这,季远川不禁问道:“既然书院准许,那你为何不让他们参与呢?这其中可是有何缘故?”
    水越保急了:“夫子哪有什么缘故啊,就是他看我不顺眼,偏要和我过不去,他就是故意的……”
    “好了,你先冷静,让他说完。”亏他刚刚还觉得现在的乙六班省心许多,看来是错觉了。
    水越保气得很,但夫子都发话了,也不能不听,只隐晦地怒瞪利伯冉一眼,示意他好好说话。
    见水越保安静了,利伯冉这才继续解释,小脸板得严肃,神情未变,只一张嘴在一张一合,看起来倒是有些喜感。
    “学生确实有阻止水越保参与蹴鞠擢选,不过并未阻止其他人参与,只是水越保例外。
    因为他已经连续好几日未曾上交功课,不管是算学,还是经学,亦或是策论,都是如此。
    所以学生认为水越保不应该参与书院内部的蹴鞠擢选,但是其他人可以。”
    季远川强忍住笑意,安静地听完:“哦…竟是如此啊!那水越保你还有话要说吗?”
    水越保一双眼已是红了,不想让人瞧见的他低着头道:“我把功课补交上去还不行吗?夫子就让我参加吧,再不让我报名,时间都要截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