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从那处宅子出来时,四个粗壮妇人追了出来:“太太,太太,您什么时候给咱们差事啊?”
    看到这四个人,玲珑笑了,这是程雪怀雇来打她闷棍的那四位,现在已经是她的人了。
    “你们急什么?”她斥道。
    为首的一个叫招嫂子的说道:“不急不行啊,总不能让您白养着。”
    玲珑便道:“你们在这里过得不自在?”
    “顿顿有肉吃,偶尔还能喝喝小酒,哪会不自在,这不是闲得难受吗?”四个妇人七嘴八舌。
    “就是啊,你看我有长胖了,这一天到晚的,除了吃就是睡,想找人吵架都没地方。”
    玲珑笑了,眼睛里浮起几丝调皮:“这样吧,五进院子里关着一个小孩子,那孩子欠收拾,你们每天轮班过去骂他,他敢睡觉就把他弄醒,他敢还口就扇他耳括子。”
    这也算是差事吧。
    四个妇人闻言都很高兴,雄纠纠气昂昂地走了。
    玲珑笑着用帕子掩了嘴,一回头就看到杜康正睁大眼睛看着她,目光中满是惊讶。
    还可以这样吗?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那天回来的路上,杜康很沉默,玲珑觉得吧,她可能是在怀疑人生。
    到了晚上,玲珑见到颜栩,就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他。
    “拖什汗是什么人,您听说过吗?”她问道。
    颜栩的眉头紧皱,还在回味着她刚才说的那些事情,闻言,轻声嗯了一声,道:“拖什汗是鞑剌东部落的首领,五年前他迎回鞑剌流亡在外的王子脱达腊,尊为大汗,前年拖什汗攻杀了西部落,西部落的阿布汗逃往科尔沁,被他追上俘杀。脱达腊大汗感念他的神勇,封他为太师。”
    玲珑被这几个古怪的名字弄得有些头晕,不过总体是明白了。
    她道:“也就是说,拖什汗才是鞑剌真正手握大权的人,脱达腊大汗只是傀儡。”
    颜栩点头:“今年父皇大寿,拖什汗和脱达腊大汗是分别派使者前来的,父皇让人给脱达腊大汗下发了答谢敕令,却没有召见拖什汗派来的使者,为此,有言官上奏,说这样会让拖什汗没有颜面,父皇当即便拂袖而去。”
    玲珑想了想,恍然大悟:“拖什汗早晚会取代脱达腊大汗,他能单独派使者来送寿礼,想来在鞑剌已到了为所欲为的地方,脱达腊大汗已经被他架空了。不论父皇见不见他的人,都已是养虎为患了。”
    颜栩又是嗯了一声,道:“还是要继续审,拖什汗羽翼渐丰,当务之急是一方面得到大武的支持和认可,得到更多的财帛;另一方面他要扩张势力,将其他鞑剌诸部落收服,以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和大武抗衡。那个叫阿思力的,显然并没有告诉主子,你是大武王妃,否则这些鞑子也不敢在中原轻易造刺。”
    玲珑也是一头雾水:“那人说过闪电手,起先我也以为是指我的手,可又一想肯定不是,一来除了你以外,也只有秦空空的门人见过我的出手,秦空空如今自顾不暇,自是不会捉我去当徒弟。既然没有人见过我的出手,又怎会是指我的的手呢,再说我有自知之名,哪能称为闪电手啊。”
    颜栩听她提到自知之名,忍不住笑了出来,把她的小手握在他的大手里,道:“就是啊,这双手是我的,哪能让别人想着。”
    玲珑笑着白他一眼,道:“他也说了是认错人了,唉。”
    颜栩抚额,听她这口气好像还挺失望的。
    他知道她一直都在练功,主要练的就是这双手。
    颜栩想不通她还练手做什么,他又不是养不起她,也不用她去当扒手赚钱。
    现在听到闪电手这三个字,十有八、九心里不舒服了。
    小姑娘总是喜欢争强好胜,穿衣打扮是这样,就连出手快慢也不服气。
    果然,次日天还没有亮,玲珑就把颜栩叫起来练功。没有成亲之前,颜栩都是天不亮起床练功,风雨无阻。
    可自从成亲以后,他便开始犯懒了。尤其是圆房之后,很长一段日子,他的晨起练功都是在床上进行的。
    最近,玲珑催着他教武功,他这才老大不乐意地起身。
    在这一点上,玲珑不置可否。
    皇子皇孙们本就没有几个勤快的,而当贼的也大多不勤快,颜栩既是皇子又是贼,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进了演武厅,颜栩先是练了一趟拳脚,正想指点玲珑,却发现那个小贼坯子拿了一把叶子牌,一次次扬起,一次次接住。
    他叹了口气,武功什么的,她并不是太感兴趣,除了轻功,她最在意的还是她的那双手。
    不过,她接叶子牌的姿势真是太美了。
    姣好的身段,优雅的姿态,不像是在接东西,反而像是在舞蹈。
    清晨,杜康在芷园内她的小院里练了一套刀法,小丫鬟端来早膳,她正要吃,就见花雕打着哈欠走进来。
    自从浮苏照顾小十七之后,芷园里便只余下杜康和花雕了。
    杜康十天里倒有七八天不在,花雕独自住在这里,守着几间空院落,好不孤单。
    好不容易杜康回来了,她一大早就过来串门。
    见到杜康摆了早膳,花雕看了一眼,皱起好看的眉头:“你也不怕吃成肥婆,大早上吃这些。”
    抹着鲜红蔻丹的手指扫过那一盘子肉包子,嫌弃地坐到一旁,让小丫鬟给她盛了半碗白粥。
    杜康绷着脸,道:“我吃不胖,你别担心。”
    花雕斜她一眼,从小到大,她都很少看到杜康笑。
    当然,杜康也会笑,只是笑得不多。
    “我才懒得担心你。对了,我让彩衣坊做了几件夏衫,你去挑两件,你身上这件衣裳好像还是在福建里做的吧,你可真行,一件衣裳穿几年。”
    杜康皱眉:“我听说彩衣坊做衣裳的手工费比衣料还要贵,你怎么又到那里做衣裳了?针线房的人不给你做吗?”
    她们是挂名的尚宫,针线房的人怎敢怠慢。
    花雕又打个哈欠,道:“你有进步了,居然还知道彩衣坊的手工贵了。可是他们贵得值啊,针线房的手艺哪能和他们比。”
    杜康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她咬一口肉包子,嘟哝道:“小王妃都是自己给殿下做衣裳,也没到彩衣坊去花冤枉银子。你真烧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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