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和璇玑在屋里相看,杏雨则拉着海棠躲在屏风后面。
    待到送走璇玑,玲珑便问海棠对这个马长青可还满意。
    海棠是聪明人,上次临江侯世子夫人甘氏带人来后,王妃什么也没有问她;而这次王妃却问她是否满意,也就是说王妃看好这个马长青。
    马长青长得清秀,言谈举止也没有小家子气,人口简单,没有婆婆要立规矩,也没有妯娌,其他亲戚都在吴江。她嫁过去便是家里的主妇,马家是大姑奶奶的陪房,知根知底,而她自己是金家的家生子,以后嫁过去,马家也不敢轻侮了她。
    更重要的,这人是王妃看中的人。
    也不过片刻,海棠便想得清清楚楚,她红着脸,羞涩地说道:“奴婢全凭王妃做主。”
    但凡是姑娘家这样说了,那就是满意这门亲事,如果她不满意,那肯定就会说“奴婢还想多侍候王妃几年。”
    玲珑莞尔,海棠不娇揉做作,也没有故弄姿态,她很高兴。
    当下就让杏雨亲自去了董家,让璇玑告诉马家,请媒人来正式提亲。
    因为睿亲王也要一起去西岭,再加上她这个王妃,一来二去,没有十天半月,是准备不完的。
    玲珑便想趁着这个时候,把海棠的亲事定下来,谁知道他们要在西岭住多久。
    璇玑从小就是按宗妇的标准来教养的,像这类给丫鬟陪房操办亲事的事,更是驾轻就熟。
    海棠是金家的家生子,按理说她的亲事要问过她的老子娘,但玲珑的身份摆在那里,自是给她全权作主,只是让金子烽给江苏老宅写信时知会了一声。
    到了颜栩和玲珑启程去西岭时,马长青和海棠已经行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之礼。
    玲珑原是想让海棠在甜水巷出嫁,马家的聘礼也送到那里,又想到鑫伯安排了两个人住在那里,到现在也没有说什么,便觉得还是换个地方。
    一般来说,大丫鬟们出嫁,若是没在自己娘家,也是主子租个院子,让她从那里嫁出去。可玲珑念着当年海棠对她的救命之恩,以及这几年的主仆之情,便想多给海棠一份体面,让她在自己的宅子里出嫁。
    四平胡同一应俱全,倒是个好地方,只是那里是颜栩的宅子,如果让海棠在那里出嫁,面子太大,不但马家小门小户消受不起,就是董家也会多想。
    这样一想,她心里便一动,让双喜请了鑫伯过来。
    “鑫伯,您是知晓的,我在京城里只有甜水巷一套宅子,海棠的亲事定下来了,男方家里急着纳征,我原是想让他们把聘礼送到甜水巷,再让海棠也搬进去,到时候就在那里出嫁的。若冯禄一家儿女双全,冯禄家的也是全福人,有他们一家子照顾着海棠,那是最好不过.....”
    冯禄是鑫伯的侄儿,他们家在京城管着鑫伯的小铺子,玲珑又让他们照看打理甜水巷的宅子。
    见玲珑说到这里欲言又止,鑫伯便猜到她请他过来的目的。
    他道:“王妃放心吧,我这就让那两个故交之子住到铺子里去。”
    玲珑趁机问道:“他们二人应是年纪不大吧,有没有读书,还是在学做生意?”
    鑫伯淡然道:“他们不是读书种子,倒是都有一把子力气,就跟着师傅学习武艺。”
    这两个人是鑫伯去沧州时带回来的。
    沧州素有尚武之风,历来镖局路过沧州不喊镖,那里练家子很多。
    鑫伯这样说,玲珑倒也不觉有异,笑着说:“既然他们都是练武的,不如改日让杨晋看看,我和王爷说一声吧。”
    自从闪辰病了,杨晋便是王府的侍卫长,他是五品侍卫,玲珑既然说让杨晋见见这两个人,也就是想让他们来府里做侍卫。
    能做王爷侍卫,以后就有机会混个官身。
    明知道只要玲珑开口,这件事便成了一半,可鑫伯却还是婉拒了:“多谢王妃给那两个孩子体面,可他们家里的长辈对他们极是看中,想让他们走武举之路。这才托了小老儿带他们来京城,一是见见世面,二来也是博众家之长,在武技上更进一筹。”
    玲珑愕然,原来这两个人竟是想当武举的。
    大武朝以武功得天下,科举更是分了文武,武科也是每三年便有一次,两年后就是大考之年,这两个人这时来京城,那就是已有功名了。
    “他们今年多大,已经是秀才了吗?”玲珑还是头回听到身边的人有考武举的,因而很好奇。
    “他们一个十八岁,另一个十六岁,都是去年考中的秀才。练武的能考中秀才已是不易,这才想到要考科举的。”
    玲珑点点头,她还真是没有想到,鑫伯放在甜水巷的这两个人竟是有功名的,去年的时候,他们也只有十七岁和十五岁,这么小的年纪考中秀才的,那是凤毛鳞角。
    金子烽便是十五岁的秀才,当时金三老爷大喜若望,写信给老宅报喜,金家老宅张灯结彩,金老太太还下帖子请几位仕林之家的夫人过来听戏饮宴,可惜人家没来。
    玲珑想到这里,便对鑫伯道:“既然是两位秀才老爷,哪能让他们住到您的小铺子里啊。浚仪街的宅子太大了,还空着一进没有租出去,您就让他们住到那里去吧,另外两户人家都是行商,租这地方就是来京城时落脚之用,一个月里倒有一半是空着的,倒是也算清静,他们住在那里,读书习武也不受影响。”
    浚仪街的宅子就是鑫伯出面买下来的,玲珑虽然一心一意要把这宅子送给师父,但后来发生了很多事,这处宅子还在她的名下。
    鑫伯对那里最是清楚不过,当即也没有推辞,上前谢过玲珑,便去安排搬家的事了。
    玲珑看着他苍老却依然高大的背影,若有所思。
    鑫伯这样的人,竟然连应有的客套推辞都没有,大咧咧地就让两个秀才搬到浚仪街了。
    没过半日,给玲珑管帐的人就让个婆子过来告诉她,鑫伯交了租金一百二十两。
    玲珑扬扬眉,浚仪街的宅子在城东,与王公贵族毗邻,寸土寸金的地方,一百二十两是一进院子半年的租金,拿着这个钱,能在外城找个独门独院,租上一年。
    看来鑫伯很希望让这两个人住在她的宅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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