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的心就那么动了一下,母亲是她的软肋。
    活了两世,她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母亲,那个将自己带到这个世界的人。即使她疯了,即使她根本不记得有这个女儿,玲珑也不想放弃。
    看到她像只小猫一样渐渐蜷起爪子,颜栩薄唇微抿,藏住由心底泛起的笑意。他看着她,淡然平静:“我的事,你想来听说了吧。我有心终身不娶,可又不想令母后伤心,且,我的后宅也需要有人打理,没有掌事的女眷是不行的。能娶到活财神金家的女儿为我分忧,我求之不得。我帮你照顾母亲,做为回报,你免为其难,为我打理后宅,这样也还公平吧。“
    关于他那难以启齿的缺陷,他就这样坦坦然然地说了出来,玲珑原本还纠结要如何开口,他却自己主动说了。
    玲珑有些语塞,樱唇翕翕,终于什么也没有说。
    颜栩继续说道:“别的,我们两不干涉,你只管做好你的王妃,我的岁支、宫中赏赐和私产收益,每年均有四成分到后宅,由你支配。每月你另有例银三百两,至于宫里的赏赐,那我就说不清有多少了,总之,那都是你的私产,我不过问。”
    颜栩说完,便静静地看着玲珑。好在做过她的师父,清楚她最在意的是什么。
    一是她的母亲冯氏;第二嘛,当然就是金家人从娘肚子里就感兴趣的——钱!
    他穿着青色蟒袍,腰间的两串组玉佩,一串垂着,另一串摊在他的膝上,莹白的美玉和淡黄玉珠搭配在一起,散发着淡淡的光泽,恬静安祥,低调华丽,周围的空气也似是凝住,只感岁月也可静好。
    看到玲珑的目光又落到玉佩上面,颜栩微笑:”大婚之前,尚服局会按等级仪制,将你的礼服常服送来,其中也有这样的玉佩,只是略有不同,正式的场合你要用的。“
    先让她安心,免得小贼坯子把本王的玉佩偷了。。
    玲珑咬着嘴唇,细细琢磨他说的话。他是怎么知道她要逃婚的呢?他算准了她不愿意,这才在圣旨颁下后的次日便去西岭接了母亲。
    他用母亲做为筹码,让她不得不从。可他已经占了上风,这又是赐婚,聘礼都送来了,她愿不愿意还能由着她吗?
    他还是和她晓之以理,他们不像是要成亲,而是合作,他要找的是一个合作伙伴,而她恰好符合,各有所需,互取所长。
    听起来倒也不错。
    “可是。。我要搭上一辈子的光阴。”她还是心有不甘。
    颜栩沉默片刻,抬起眼眸,目光温和地看着她:“我也同样要搭上一辈子啊,你不能待我不公吧。。”
    大武朝是没有同时立两位正妃的律例的,本王都不嫌你小了,你还这么多事。
    玲珑觉得吧,他一定是没有听明白她的话,所以她红着脸,说得更透彻,可声音却压低下来:“那子嗣呢,我没有。。”
    前世她没有亲人,师父把她抚养长大,却最终只是一个局;今生她有很多亲人,但。。
    以前她只想着不嫁人,永远陪着母亲,倒也没想过子嗣的事,可现在她就要大婚了,而要嫁的又是一个有缺陷的男人,子嗣这件事就变成可望而不可及的,她不能做娘亲了。
    颜栩狠狠咽了口唾沫,有本事你快点长大啊,让本王教给你,怎么才能有子嗣!
    他强挤出温柔的笑靥,云淡风清:“我有很多兄弟,若你想要,过继一个喜欢的便是。”
    好吧,现代也有很多领养孩子的,玲珑表示这好像不是很难接受,她点点头:“。。那要过继个小的,最好不满周岁就抱过来,再大些,和我不亲了。”
    颜栩嘴角勾起,溢出一朵会心的笑容,他看向花亭外的那丛牡丹,转身走过去,摘下最大最美的那朵,来到玲珑面前,把那朵花递给她,柔声说道:“。。那就说定了,大婚之前,你可不要再淘气了。”
    玲珑微顿,抬头看着颜栩,她尚未长成,但面上流转的光华,却似一朵初绽的樱花不胜春风的娇俏。
    见她没有动,颜栩轻轻握住她的柔夷,把那朵牡丹放在她的手中,没等她说话,他便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他的动作快而轻盈,似乎不想给她反悔的机会。
    你收下这朵花,这件事就定了,天长地久,一辈子的事,不许反悔。
    玲珑看着他那青色的背影走到大伯父和父亲面前,似是寒暄几句,大伯父和父亲便相跟着他一起离去。他的背影高大挺拔,玲珑忽然觉得有些熟悉,似是和他已认识许久。
    她把那朵牡丹拿到鼻端轻嗅,馥郁而又芬芳。她静静地看着手中的牡丹,牡丹雍容华贵,在这满园的绿蜡红玉间恣意盛放。
    送走睿亲王,金老太太累了,回春晖堂歇下。金敏陪着金赦和聂氏来到东花厅,一边品茶一边商量亲事的操办。
    金敏歉意地对长兄道:“看来焕哥儿的婚事,只能推一推了。。”
    金子焕同永昌伯张昌龄的小孙女张丽舒早就订了亲,婚事原本订在今年春上,但去年八月,永昌伯夫人,也就是张丽舒的祖母病故,依例要守孝一年,婚事便改在了今年九月,正好和玲珑大婚的日子在同一个月里。
    金赦抚着胡子笑道:“这又何妨,张伯爷是通情达礼之人,这又事关皇家,另寻吉日便是。倒是媛姐儿的亲事,你要抓紧了。”
    玲珑并非长女,她前面还有一个金媛。金媛挡在前面,玲珑越过她出嫁,虽是赐婚,可也会落人口舌。
    金敏微怔,金媛已经十六岁,本来就是庶女,这两年在坊间的名声又不好,自从去年驳回建安伯府的亲事,来给金媛提亲的,要么是庶子,要么就是纳妾,稍好一点的就是做填房,但男方的年纪和金三老爷自己差不多了。
    他叹口气:“睿亲王的身份样貌,长兄也看到了,总不能让媛姐儿给人做妾,那样即使我们答应,睿亲王也会面上无光。”
    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聂氏这时插嘴道:“嫦姐儿的那门亲事就很好,不如也给媛姐儿找个小户人家,远远嫁了,说起来也是正妻,嫁得又远,谁还会再嚼舌根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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