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觉得吧,她最近是诸事不顺。先是被六扇门盯上,接着师父受伤又远遁,再接着她又生病,许家提亲,顾家也提亲,还被个不知哪来的毛贼盯上,逼得她浪费了一盆洗脚水。
    玲珑把这些事细细想了一遍,无疑,当务之急最难缠的一件事,就是顾家的提亲了。
    因为顾家,金老太太已经把和许家的亲事暂时搁浅了。
    想到顾家,玲珑的脑海里便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无论镇国公为何会答应这门亲事,这个人肯定是不赞成的,但在父亲和兄长面前,她人微言轻。
    “杏雨,送什么礼物既贵重又省钱?”
    杏雨一头雾水,玲珑却已经想到了。
    在她前世生活过的那个时空,有很多人推崇汉代文化和服饰,有些女子会亲手制做头面首饰。玲珑就是个中高手,但她学做这些是和文化啊汉服啊不搭边的,但凡做偷儿的就离不开道具,这些道具虽不能与仿造的赝品相提并论,但乍看之下也能以假乱真。她心灵手巧,做出的小首饰小玩艺精巧可爱,花样百出。
    想要省钱,那就自己动手。
    她从妆盒里取出那两条串着金刚石的缨络串。
    这是顾锦之用来束发的,可能这东西太过乍眼,被石二师父看上,摘下来给徒弟做了见面礼。
    师父给的东西虽然意义非凡,但玲珑从最初时就没打算把这两条缨络串保留下来。这是男人的东西,她当然不能留在身边,原是想把上面的金刚石拆开单卖的,现在正好可以拿来做首饰。
    她做的是一对金刚石的耳坠,金刚石本就难得,打磨成大小一样的珠子就更加希罕。每只耳坠上是两排金刚石珠子,每排三颗。一对耳坠总计用了十二颗金刚珠。
    玲珑咋舌,这对耳坠也太土豪了,不过这本来就是顾家的东西,她倒也不心疼。
    虽然只和顾嫣然见过三次,但玲珑了解顾嫣然那颗不屈的心。
    越是想要讨好她的人,她便会更加想把那人踩在脚底下。
    玲珑现在就想让顾嫣然把她踩在脚底下,最好是闹得越大越好,顾嫣然敢在七皇子府对她下黑手,还有什么不敢做?顾嫣然是待嫁皇子妃,这件事真若闹大了,顾家也只能息事宁人,让金家吃这个哑巴亏,免得顾嫣然引火烧身,令皇帝皇后不快。待到顾嫣然顺利嫁进皇子府后,她祸害金五小姐的事也已被人淡忘,那时再和金家谈亲事,可到那个时候,不论金家是否还愿意,顾家那头也已经冷下去了。
    她没有猜错,顾嫣然收到金五小姐送来的这对耳坠子,呵呵冷笑。
    “金五,你也太心急了,顾家刚刚去提亲,你就急着巴结小姑,金家的女儿,果然是够贱!”
    金玲珑给她送礼的事情,顾嫣然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顾锦之也不知晓。
    在这对耳坠子送来之前,顾嫣然还在想着如何使个法子,让金玲珑望而退步,金家主动回绝亲事。
    可她拿着这对耳坠子,却改变了主意。
    这耳坠子上的每一颗金刚石珠子都打磨得同样大小,阳光照上去,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金五还真是大手笔。为了嫁进国公府也是拼了。
    顾嫣然的唇边溢出一丝狠意,金五,我倒是想要成交你,可惜你没有这个命!
    疯妇的女儿,天生就是贱命一条,还想有朝一日飞上枝头,痴心妄想。
    若是顾锦之和顾解语看到顾嫣然现在的表情,都会吃惊。
    从小到大,她便努力想要引起父亲的注意。她是姐妹中最漂亮的,为了让父亲开心,她还不顾母亲的反对去学习武功。可父亲依然对她们姐妹不屑一顾,在他眼里,孟氏无论人品相貌还是持家理财、教养子女,都比不上已经故去的李夫人。孟氏的两个女儿,当然也比不上李夫人留下的子女。
    其实就连顾嫣然自己也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以前的天真无邪早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偏激和冷漠。
    或许是从得知父亲的“苦心”,把她们姐妹当成牺牲品的那日;也或许是她看到受到冷落的母亲终日以泪洗面时,就开始了吧。
    而这个时候,十二皇子府内也是阴云密布。
    颜栩坐在他那一屋子宝贝中间,拿起这个看看,又拿起那个摸摸。只是这次他不再如以往看到这些战利品时的得意和愉悦,而是若有所思。
    “殿下,耿先生来了,正在外面候着。”
    颜栩那深若寒潭的眸子中有暗光闪动,他用丝帕擦擦手,这才淡淡道:“让他到书房等我。”
    耿子鱼是他从福建带来的,也是冒达明给他物色的人。
    他从存放战利品的仓库里走出来,向书房走去,几个小太监小跑着跑到前面。
    迎面走来一个女子,小太监们看到了,没敢像对别人那样放声让她闪开,而是毕恭毕敬道:“花雕姑姑,殿下要去书房,您..”
    花雕没等他们把话说完,就举起手里的锦盒,对颜栩道:“殿下,金五小姐给我送谢礼了!”
    金五小姐生病,花雕请了太医去给医治,现在病好了,当然要送份厚礼谢过。
    花雕是女官,送她的东西贵重倒是其次,最重要的就是要精致奇巧。
    听说那锦盒里的东西是玲珑送的,颜栩的眼睛就没有离开那盒子。
    若是玲珑亲手绣的帕子啊、枕套啊,那是不是要从花雕手里强取豪夺呢?
    花雕虽然亲厚,但主仆有别。
    好吧,粗枝大叶的花雕也早就看出殿下的心思了,所以她才大呼小叫拿这锦盒过来显摆。
    “送的何物,打开。”颜栩依然盯着那只锦盒。
    花雕一向嘻嘻哈哈,但在他的面前,还是一派端庄,她小心翼翼打开锦盒,锦盒内是一整套雕画着仕女图的常州黄杨梳篦。
    花雕眨眨水杏眼,看着十二皇子,殿下,这个还用上缴吗?
    颜栩叹口气,这套梳篦虽然在京城并不多见,可也是花钱能买来的,又不是出自小球之手,他要来做什么?
    看他的目光转为黯淡,花雕暗地里吐吐舌头,殿下失望了。
    颜栩不会让自己失望,他既然决定了要把自己徒弟娶过来,那就会立刻去做。
    现在,他正在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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