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另外还有五个,俩是江苏的,还有三个是江西的。
  江西兵穷,江苏兵有钱,因为江苏那边产大米,江西那边啥也没有,饭都吃不饱,只要是有饥荒,无论是哪一年的,一定是拉不下江西的,真的是穷,家里人都要饿死了,所以很愿意出来当兵了,就是为了饭吃。
  这一看,就是三伙子,其实刘鑫太红旗都不爱带着他的,但是刘鑫也不傻,觉得大家一起的,不能坑他吧,别人就不一定了,很有自知之明了,看太红旗跟老大一样。
  这不是中午,太红旗外面耽误了一会儿,跟孙子回来的时候,人家刘鑫已经给太红旗洗衣服了,在那里晾晒呢,一边笑着一边说话,“你回来了,我看你衣服脏了,顺手就洗了。”
  孙子在一边老大不乐意了,嘴上没有把门的,“怎么不给我洗啊,是不是瞧不起我。”
  刘鑫刚要答应,结果太红旗一脚就踹孙子小腿,孙子往旁边一蹦,俩人谁也不是吃亏的。
  “不用给我洗,我自己洗就可以了。”
  说完人就进去了,后面刘鑫看着他的背影,更崇拜了,这不就是他想要交好的品德好的朋友啊。
  他傻家里人也知道,就怕吃亏了,来得时候就嘱咐了,“去了好好跟人家相处,尤其是舍友,你这样的容易被人欺负,找个性子强势品德好的,多去给人家献献殷勤,有个什么事情照应一下你,勤快点没错。”
  这可不是,他就看好太红旗了,你说这人多好啊,给他洗衣服都不愿意,那天还帮他了,刘鑫就觉得太红旗心眼好,就愿意跟着太红旗。
  太红旗跟孙子俩人在那里吃酥肉呢,每天都吃不饱,多亏了小宋啊,不然真的难过,他老子见了他都当做不认识,这时候念叨着宋清如的好了。
  “你说这宋三儿,当初是真的来对了,那时候谁能想得到我俩会进来啊,这就是缘分啊。”
  一口一个,吃还堵不住嘴,太红旗就听着,嘴里慢慢的嚼着,很香了,眼睛里带着笑,心想吃什么都忘不了自己,对着宋清如很满意了。
  吃东西大家都看得见啊,部队待遇确实还可以的,虽然比不上地方上的机关,但是也有粮票,也有工资,而且是管吃管住的,很多人都是自己舍不得吃用,拿回家里的。
  有的家里条件好的,或者是人混账的,就自己全部吃喝了,边上也有卖吃的,也有卖酒的,都是有个小卖部的。
  所以当兵的容易吃喝,因为训练累,虽然待遇可以,但是攒不下来钱,平日里日子沉闷无趣,不训练的时候就是喝酒吃肉,然后赌钱,也没人管着。
  经常就是有人的工资,一晚上就没有了,因为逢年过节不回家,部队里面也放半天假之类的,一群人消遣一下就没有了。
  有爱喝酒的,钱都不够喝酒的,只不过新兵好很多了,不能说不好,只是当兵的人,我们一般人为他们考虑一下也是不容易,周边还在打仗,一旦有问题,说是上战场的,没有人说是不想去的,身上的使命一清二楚,挡在人民前面的就是他们。
  他们吃他们的,别人看见了也不去说什么,就是多看几眼,心里什么想法自己知道,大家都消化的快,不吃肉其实很快就饿了,即使每顿饭都吃的很饱,可是绝大多数人,先不说有钱没钱,就小酥肉这一种,还真的是买不到。
  刘鑫这孩子,你说人家摆明了不跟你玩,太红旗跟孙子吃着也没喊他吃,结果这人也不觉得尴尬,自己从柜子里面拿出来饼干,就放到孙子手上。
  “尝尝这个,一股奶香味,很好吃呢。”
  刘鑫饿的快,那天就给家里通电话了,“吃饭慢,也抢不到肉吃,老是容易饿,幸亏我一个宿舍的踢了我一脚,不然就挨打了,人家什么都会,看着什么都很轻松。”
  “儿子啊,你等着,我给你送过去啊,家里也不是很远,你放心吃,不够妈再给你带过去。”
  刘鑫家里条件很好了,父母都是机关里面的,刘鑫之所以过来参军,其实还是政策要求,他家里还有个小弟弟,太小了,意外怀上的,父母年纪都大了,其实不想要这个孩子的。
  没办法,刘鑫不下乡,就只能参军了,家里花了老牛鼻子劲儿,让他留在北京的,也是考虑到离得近好照顾,刘鑫那是大宝贝啊。
  家里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喜欢,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他,你就看他做事上,就是很温和的一个人。
  那饼干还看着很高级,家里弟弟都没有的,全给他了,牛奶味的,热量特别高,吃了不饿肚子。
  孙子一看好东西,直接就接过来了,一包饼干老大一条了,“哟,好东西啊,这个不便宜了。”
  不便宜你还拿着,太红旗懒得管他。
  结果孙子也实诚啊,觉得刘鑫还不错,自己抓了一把酥肉,“来,尝尝,礼尚往来嘛。”
  手上都是油,刘鑫看着孙子那油花花的手,想去拿饭盒装来着,但是看着孙子有点不耐烦,直接就双手捧着接过来了,心里很激动了。
  回头跟他妈打电话,“人家中午吃酥肉,看到我还给了我一大捧,就给我了,没给别人。”
  家里一听,就觉得孙子跟太红旗很好啊,“你看看,人家那是看着你一个地方的,多照顾你呢,你好好跟人家相处,多勤快点。”
  刘鑫也觉得是这样,一点也没提那一条饼干,回去就给孙子洗衣服去了,他觉得孙子好相处一点,虽然看起来太红旗人更好。
  孙子才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但是一来一往,可不就是有点自己人的意思。
  饼干之类的太红旗不大吃,小时候还吃的多,但是长大了,家里基本就没有了,都不吃这个东西,没有孩子也没女人,谁吃啊?
  孙子也不大吃,但是饿了就吃,吃饱了闲着没事吃点也很好啊,他属于那种吃饱了还能再吃两口的人。
  下午去训练的时候,孙子就拿出来了,打算拆开塞到口袋里,休息的时候可以吃点。
  太红旗戴帽子呢,眼睛就看着,“我觉得宋三儿肯定没吃过这样的好东西。”
  孙子都开一个小口子了,硬生生停住手了,“我觉得也是,这个给宋三吧,让他开开眼。”
  很不在乎的放到柜子里面,时间很着急了,急匆匆的都出去了。
  眼看着这俩小子都上正轨了,那边金健夫还在梦里呢,他对政治一点儿也不敏感,金司令都这样了,他还没什么知觉。
  心想不是回来了吗?还一样是司令,他不照样是金司令的儿子,没什么好担心的,他还是靠爹吃饭啊。
  金司令都要气死了,家里老大金逸夫都回来了,父子俩就商量了很久,这不仅仅是架空的问题,金司令这就就是被人安排到一个位置上,头顶上悬着一把刀。
  只要上面愿意了,那刀就下来了,直接就完蛋,把柄很好抓,就看有人愿不愿意了,现在政委已经下文件了,马上就到位。
  金司令以后要是碍事了,那就是分分钟的事情,这辈子上面是没什么指望了,只求降低存在感,胆战心惊的别让人看不顺眼,这现在部队里面的大小事务,金司令自己都不管了,全面放权。
  不仅仅是这样,还要配合政委呢,人家不熟悉的情况,都要说明,不敢有一点懈怠。
  “爸,您让健夫去部队吧,我看着他这样也不是很好,一早一晚的混日子,最后都蹉跎了。”
  可不是,人家太红旗都走了,静悄悄的,走很久了大家都不知道,还是有一天有人寻思起来了,好久没见太红旗了,去问了江长源才知道,原来是去部队了,看看人家这出息。
  淘小子里面出英雄,太红旗跟孙组那就是大院儿一害,可是没有不羡慕的,这样的孩子多好,打架就没输过,脑子也好使。
  可是金健夫不干啊,死活不去,家里还有他妈护着,怎么也不让去,“我在家里没事,就好好看着他,不给你添麻烦的,去部队有什么好的,我们健夫这身体也不好,从小又不是跟逸夫一样,你们那是铁打的。”
  给金逸夫都气笑了,好家伙,感情他就是铁打的,抗造是吧,弟弟就是玉菩萨,得打块板儿供起来啊?
  偏心眼还这么理直气壮,金逸夫都听不下去了,这时候大儿子一般都不是很吃香,生的越早家里条件越艰苦,然后父母也年轻不知道疼爱孩子,也没那个时间精力。
  金逸夫跟金健夫就不一样,他生下来的时候,那家里条件差劲,从小就懂事,那时候他妈还要上班呢,没人带着,金司令就给扔到部队里面了,别丢了就成。
  但是到了金健夫这里,家里条件好了,父母也不忙了,他妈不工作了,在家里就跟金健夫对付呗,使劲的呵护,最后就成了这个鬼样子。
  说实话,金逸夫这当大哥的都愁得慌。
  最后这个闹腾啊,金司令还是铁血手腕,以前就是对金健夫没下狠手,对着一顿毒打,金健夫就点头了,老婆要是再闹腾,那就离婚。
  金健夫她妈就怕离婚,她是糟糠之妻,这建国前后基本上都换老婆了,以前乡下来的,都成了人家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吃不开的,都是直接老家一封离婚信,给点钱就算了。
  家里有孩子的都好一点,有的心狠的连孩子都不要,现在日子多快活,谁还记得当初泥巴里面的那点温情。
  金健夫走的时候去看妗儿,那边梅秀丽态度看不出来。
  “我听阿姨说,你也要去部队里面了,最近看你很用功了,不用担心,肯定能选的上的。”
  文艺兵要靠后面一点招收,现在和平的年代,需要的人少了,主要是没有损耗,这要是以前,文艺兵其实很累的。
  战时时期,那是既能给大家精神力量,也要能上战场的,一人多用。
  “没事,我不担心,你担心你自己吧,训练很辛苦的,你别受不了。”
  妗儿一边说话,一边撇嘴,两个人是有点小甜蜜的,毕竟是已经订婚的人了。
  金健夫来劲了,斗志一下子就上来了,人家妗儿一句话,比得上金司令在那里吆喝半天,又打又骂的把自己气的半死。
  “你放心好了,我一定好好训练,到时候拿勋章,全部都给你,等着我上去了,到时候我们就结婚,部队里面就能分配房子了。”
  金健夫是被他爸收拾的够呛,简直在家里过不下去了,话说的坦白,妗儿也忍不住红了脸,“你还说,快走吧。”
  金健夫笑的快活,一边妗儿推着他出房间,他一边耍赖皮,“你就说,等不等我吧?”
  自己把着门不动,就是不走,妗儿最后脸红的跟粉霞一般,不好意思说什么,只飞快的抬头看了金健夫一眼,然后低着头,轻微的点点头。
  金健夫笑了笑,自己就下楼了,看着梅秀丽等在那里,就是有话要说的,梅秀丽就是要说的。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当然希望她过得好,男子汉大丈夫,在外面当然要拼搏,什么时候你能出头了,什么时候结婚,阿姨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金健夫什么画风都没听出来,答应的很痛快就走了,对自己也很有信心。
  人家梅秀丽是什么意思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搞不清楚现在金司令是什么状态,说什么的都有,上面什么意思也不清楚,就想着等等看。
  她对金健夫其实不抱有什么希望的,她只是对着金司令抱有希望,只要金司令在那里,路都是平平坦坦的,金健夫就是光着脚走都不怕。
  但是万一金司令不行呢,她也有话说,不出人头地是不会答应结婚的,就这么一个女儿,一定要最好的女婿。
  到时候金司令不行了,她也有理由拒绝金健夫了,就这么有心计。
  现在肯定是不能退婚了,先不说金司令那边情况还不能确定,只一个,人家男方一出事,你就反悔,是不是不好看啊?
  以后大院儿里谁还愿意跟你家闺女结婚了,这么势利,妗儿就砸手里了,梅秀丽还不傻,不至于做这么蠢得事情。
  说到底,靠谁都不如靠自己,还是让妗儿赶紧去部队算了,里面接触的人多了,尤其是优秀的女文艺兵,这可是不得了,很多人都追的,她不怕妗儿砸在金健夫的手里,时间一长,事情就好处理很多了。
  她其实有点后悔,不应该这么早订婚的,妗儿还有很多选择的机会,不像是现在这样难过。
  回头问妗儿,一看妗儿羞羞答答的,表情不自然,她心里就咯噔一下子,“妗儿,妈妈跟你说,你现在年纪还小,先不要谈感情的事情,等着以后去部队里,见识的人多了,你就会有自己的想法。”
  妗儿又不傻,一下子抬起头来,有点激动,“妈,你说的什么话?”
  梅秀丽很淡定了,皱着眉头,“我说的什么话?我只是为了你好,给你提个醒,你们不一定走到最后,后面的变故还有很多,你不是非得跟健夫绑在一起的。”
  “可是,当初不是你让我订婚的,当初你觉得红旗不好,不让我跟红旗来往,你又觉得健夫好,让我们订婚,现在我也觉得很好,你让我再去看别人。”
  “妈,你到底想要什么,你把我当什么,把健夫当什么?”
  “你做这么多,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名声,以后大家怎么看我们,这些话你敢当着大家的面跟我说吗?”
  “因为爸爸不在了,我只有你,你说什么都是什么,我从来没有说不好的。可是我是我爸爸的女儿,我不能给我爸爸抹黑,已经订婚了,还要到处吊着人家,你想的出来,我做不出来。”
  妗儿一边说,一边挂着眼泪,她想就是因为她时候她爸的女儿,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妈势力她知道,从小就知道。
  可是她爸没了,势力一点就势力一点,可以忍受的,不然日子不好过,但是都订婚了,还要这样说,她就很反感了,她只是找个人结婚,找个喜欢自己的,自己也喜欢的。
  金健夫跟太红旗都很好,只不过后来她妈愿意跟金健夫,她也觉得很好,青梅竹马大家都了解,其实她不在乎人家家里什么条件,父亲多大的职位。
  很听话的一个女孩子,活生生就被梅秀丽给逼成这个样子,你有权利追求更好的生活,可是你不能违背捣得,成为一个小人。
  “我是不会退婚的,订婚了就在一起,我们都说好了,能结婚的时候就结婚,我不在乎他什么地位。”
  “还有,妈,你清醒一点吧,你生的是女儿,不是天仙,凭什么就以为能把别人玩弄到股掌之间呢?”
  妗儿实在是忍不住了,她从小听妈妈的话,今天忍不住了,金健夫说等,那就等着,两情相愿。
  梅秀丽气的不行了,她多来劲的一个人啊,现在妗儿说这个话就跟挖心一样,确实是不容易,寡妇这么多年,全部精力都在妗儿身上。
  不能说为了自己,不然当初她完全可以凭借着自己再嫁,不是什么大问题的,毕竟人长得漂亮,很多人都愿意的,可是她没有,自己一个人拉扯妗儿,也是不容易。
  “这就是你眼里妈妈的样子?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庸俗势力是吗?”
  梅秀丽语气很冷静,可是情绪已经接近崩溃了,妗儿手足无措,一时激愤说出来的话,这会儿觉得不妥当,可是又不想着拉下面子来认错,因为她确实是这样的感觉,觉得自己母亲这样做人品不好,这样做很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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