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起来。”
    两人对望一眼,仍是一动不动,彼此手掌握得更紧,大有同生共死的架势,莲真看在眼里,内心颇受触动,问道:“你们是几时开始。。。。。。开始这样的?”
    苏蕴默然不语,莲真猜想应该是很长时间了,也不欲追问下去,又道:“怜絮和慕瑶那两丫头哪去了?”
    苏蕴低声含愧地道:“她们在配殿煎药。”
    “看来她们是知道你们的关系了?”
    苏蕴和李茂皆不敢辩驳,莲真点点头:“不愧是从家里带过来的好丫头,身家性命都不要了,来帮你们打掩护。”欲要责备她们“秽乱宫闱”,想到自己和冰轮的关系,究竟说不出口,叹了口气,缓缓道:“你们放心,我会帮你们保守秘密。”
    两人喜出望外,一齐磕下头去,莲真正了正脸色:“但你们之后行为须得检点些了,若是传到太后、皇上耳里,谁也救不了你们!”
    回到仪凤楼,莲真仍面热心跳,她挥退众人,斜倚在锦榻上,头靠着秋香色缂丝引枕,忆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久久不能平静。一会儿想着苏蕴青春年华,难耐这深宫寂寞,发生这等事倒也并不奇怪。一会儿又庆幸冰轮身为太后,掌握绝对权力,才能很好地掩护与自己的关系,但她性子冷酷严峻,最恶宫中之人不守规矩,这种事情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和发生在别人身上,对她来说只怕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若哪天她知道了,不知会如何?一会儿又想着,似自己和冰轮、苏蕴与李茂这般,纵然需谨慎度日,但若能长长久久这样下去,不生其他风波,便也心甘情愿了,只是往后的日子还有那么长,一眼望不到头,真的又能如愿否?
    正是思绪纷乱,百般难解,宝贞忽然掀帘而入,轻声禀道:“太后派人过来传话,请主子即刻过去。”
    冰轮刚跟朝臣议完事,身上依旧穿着明黄色织金朝袍,她仰着头,靠在宽大的金丝楠木椅子里,双手轻抚着扶手末端圆形的金漆龙头,似乎在想着什么,忽觉一双柔软细嫩的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嘴角不由露出一抹浅笑。
    “是在睡觉呢,还是在想什么呢?有人进来都不知道。”
    莲真转到她身前,笑吟吟地望着她,神情极是得意,冰轮睁开眼睛,懒懒的道:“我早知道你进来了。”
    “我才不信。”
    “不信算了,未见其人,先闻其香,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你身上的气息了。”
    她表情邪恶,语带促狭,莲真脸一红,轻啐道:“堂堂皇太后,总是这么不正经!”
    “堂堂宸太妃,总是变着法子引诱皇太后。”
    “你胡。。。。。。”
    “说”字还未出口,冰轮已搂住她纤腰,莲真一个站不稳,已倒在她怀里,冰轮望着莲真,笑得极是可恶,莲真不理她,扭头之间,见案上摆着几碟时鲜,便顺手拿起一个樱桃放进嘴里。
    冰轮道:“我也要吃。”
    “你自己拿。”
    冰轮忽然直起身子,吻住她唇,舌头极其熟练地撬开她贝齿,只一翻一卷,那枚樱桃便到了她口里,她重新靠回椅背,满意地道:“嗯,真甜!”
    莲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想了想,决定不再与她计较,自己又拿了一个,一边吃,一边装作不经意的道:“嗯,若是有一天,你身边很亲近的人犯了比较严重的宫规,你会怎么办?”
    冰轮皱眉道:“谁犯了宫规了?有多严重?”
    “我随便问问而已。”莲真眼珠一转:“如果是高贤哪天犯了宫规,你会网开一面么?”
    “当然是按例处置。”
    “如果是要杀头的罪呢?”
    冰轮似乎对她的追问很奇怪:“那就杀头啊。”
    莲真气道:“那如果是我呢?你也要杀了我吗?”
    “你啊?”冰轮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遍,过了半晌,方一本正经的道:“你长得这么美,把天下的规矩坏尽都没关系。”
    “又胡说了!”莲真伸手在她肩头捶了一下,伏在她耳边,轻笑道:“照你这么,我无论做什么,都没有关系的了。”
    “差不多,除了有一样不能做。”
    “啊?”莲真好奇地这着她:“什么?”
    “不能喜欢别人。”
    “嗯。”莲真几乎忘了自己问话的初衷,故意道:“若是哪天我喜欢上别人了,你要怎么办?”
    “那我就杀了他!”冰轮没有丝毫犹豫,接着道:“你喜欢谁,我就杀了谁!”
    “你就知道杀杀杀!”
    莲真白了她一眼,心里却甜丝丝的,冰轮与她四目相对,伸出手轻抚着她的脸,凤眸里的笑意却一点点暗淡下去,重新变得幽深平静。
    十六岁进宫,转眼间已过了七八个年头了,正是花信年华。。。。。。宫中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生活,以及这几年情爱的滋润,让她神采更胜往昔,但是幸而,这华丽壮阔的宫苑可以很好地遮盖住她的光芒。
    冰轮纤长葱白的手指缓缓地划过她的眉眼,她的嘴唇,她的下巴。。。。。。仿佛对眼前明媚绝世的容颜留恋难舍,又仿佛是想将她此刻的样子深深地刻进心里。
    莲真终于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冰轮,怎么了?”
    “莲儿,明日我们要回宫里了。”
    莲真显然没有丝毫准备:“为什么?怎么这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