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使眼睛微眯,问池晏:“这位是?”
    池晏显然不能说克莱斯特只是他的客人,毕竟客人不会对主人指手画脚,于是他灵光一闪,说道:“是我的管家,就像他说的,我今晚要赶回领地。”
    圣使叹了口气:“那真是太遗憾了,如果你下次来圣院,我依旧可以为你祝祷。”
    池晏:“感谢您。”
    如果不是怕被抓起来,他已经打爆这个圣使的头了。
    离开之前,池晏询问祷师,他能否在祷师的看顾下在圣院里走一走,感受圣灵的气息。
    祷师当然不会拒绝,他巴不得跟池晏再多说几句话。
    “我听见那里面有声音。”池晏听见木头的“咿呀”声,他看向发出声音的房间。
    祷师笑道:“那是织布房。”
    池晏:“我可以去看看吗?”
    祷师点头:“当然,这是圣灵的智慧,应当让所有人看见,让所有人敬仰,领会到圣灵的慷慨和如慈父般的心肠。”
    池晏一脸微笑。
    祷师带他们走到门口,他们不能进去,只能在门外观摩。
    织布的是个男人,他的穿着也很鲜艳,他的手里拿着木梭,站在一台十分简易的木架前,他仔细的工作,但织布的速度很慢,织出来的布也算不上很紧密。
    这种布应该是价格最便宜的类型。
    这台织布机显然也是“老款”。
    毕竟圣院里的人穿的衣服,却不是这样的布能做出来的。
    任人参观是有原因的。
    能来这里的人都是贵族,肯定不是没有贵族想打织布机的主意。
    但问题是贵族们来到这里,发现织布机只能织出市面上最便宜的布,投入和收入不成正比,显然就不会再继续打织布机的主意。
    所以圣院才会这么大方的展示出来。
    池晏觉得很奇怪,圣院其实应该算是很发达也有创造力的组织,但是他们拒绝把这些能够促使社会发展的东西拿出来,所以这里才依旧这么落后。
    奴隶甚至连衣服都没得穿。
    池晏认真地看着,仔细观察织布机的结构,看关节处怎么链接,目测木板和木棍的长短,以及木梭的细节,他在心里描摹织布机的样子。
    就像把分解图画在白纸上一样。
    虽然不能就近看,但最幸运的一点是,因为最简单的织布机,所以构造也很简单,没有复杂的地方,如果换一台更精密的织布机,说不定他反而有很多细节看不到,无法模仿重造。
    “比我想的简单。”池晏离开时在克莱斯特耳边小声说,他湿热的气息喷洒在克莱斯特的耳廓,克莱斯特下意识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克莱斯特极轻地“嗯”了一声。
    池晏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虽然他出卖了一波色相,但收获并不小,哪怕只是最简陋的织布机,至少也能让奴隶们穿上衣服,天气逐渐转凉,他不想看着奴隶们死在自己眼前。
    而且在他眼里,“奴隶”并不是奴隶,他们都是人,是生活在他领地上的人,是他的“子民”。
    回去的路上克莱斯特在马车上问池晏:“与其自己织布,买布不是更方便吗?付出的代价是一样的。”
    池晏正用鹅毛笔在空白的羊皮纸上画织布机的平面图。
    除了整体的平面图以外,他还得把三视图画出来。
    “太贵了。”池晏头也不抬,“短时间来看代价差不多,但是如果使用的时间越长,我们省下的钱就更多。”
    克莱斯特目光复杂:“你就不怕我告诉圣院?”
    池晏抬头看他,鹅毛笔停下动作:“你不会。”
    克莱斯特笑道:“你为什么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