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协议的内容,很快获得了代行国民政府和国民党中央委员会职能的国防委员会的批准,并责成外交部和财政部、交通部会同制定正式文本。
    但蒋介石和宋子文等也面临着一个难以启齿的大难题。
    因为九广铁路、粤汉铁路的广东段和黄埔港,原本的投资和收益主体都是广东省,而且这次中央政府也没有出任何力,全是依仗广东和谢昌云与美英法三国极力斡旋,尤其是谢昌云在其中纵论局势、利用矛盾、晓以利益,更是居功至伟。
    所以,除了几条新建铁路的所需用资金之外,按说其余大部分应该归广东所有。但国民政府却亟待这笔资金来缓解财政方面的困境。
    为此,蒋介石特授意宋美龄和宋子文设法提前才谢昌云那里探听一下广东对这笔资金的分配有何打算。
    于是谢昌云就接到了宋子文要他和何欣怡第二天晚上前来府邸吃西餐的邀请,并告知他宋美龄也要参加。
    在宋子文府邸的餐厅,当宋子文小心翼翼的提出了关于资金的分配问题之后,却见谢昌云拿起餐巾擦了下嘴,然后淡淡一笑道:“夫人和宋部长多虑了!这方面伯公和林主席已经有了一致意见,一千二百二十万英镑,广东只要后面的零头,大头的一千万整全部归中央政府支配。”
    “这昌云,你没有说错吧?一千万英镑按官价汇率可是两亿多法币,如果是私下交易,差不多就是三亿了。广东当真只取这么一点?”本认为应该很难的事,结果却是这么简单,宋子文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坐在谢昌云斜对面的宋美龄脸上也猛一下显出了一股惊奇的神色,但随即又恢复了端庄平静的仪态。
    “确实如此。抗战必须着眼于全局,伯公和广东各界愿意为之倾尽全力。不过还有一个条件。”谢昌云虽然再次做了肯定,但又留了一个尾巴。
    “什么条件?”宋子文的心又悬了起来,宋美龄的身子也不由的往前探了一下。
    谢昌云道:“其实也是这笔资金使用方面的问题。南华公司目前在陕北的资源开发项目进展顺利,但下一步产品的外运将是一个大问题。所以希望国民政府在第一批建设项目中,要把对延安到西安的公路进行全面整修项目安排进去,并拨出一部分资金用于改善陕北其他地方的道路交通状况。”
    “原来是这个条件!这需要不了多少钱,财政部这里绝没有问题,其他方面我会去进行说通。”虽然知道这个条件肯定是谢昌云附加上的,但宋子文还是马上大包大揽了下来。
    但宋美龄却知道其中的利害,于是就插话提醒道:“昌云,非要这么做不可吗?”
    谢昌云道:“夫人,这并不是我要极力维护共产党,这里面有些情况您和宋部长可能还不清楚。南华公司自接手资源委员会的延长油矿以后,又继续投入了四百多万,到这个月为止已钻出了可采油的油井十七个,而且正在安装两套年产一万五千吨的炼油设备,计划三年之内可形成年采油炼油二十五到三十万吨的能力。另外经过勘测,在延安附近地区还发现了储量可观的煤矿、铁矿和石灰石矿,目前南华公司和陕甘宁特区已经开始着手进行开发。对这些资源的开发利用,加上陕甘宁和晋绥的棉花、皮革、羊毛、牛羊肉类等传统农副产品如果能够流通起来,与西南、华南、华中实行物产互补甚至增加出口,对提高实力、稳定民心,增强我们持久的抗战能力将有着相当大的作用。我们已经失去、而且还会继续失去一些重要的经济区域,同时又必须预防进口战略物资的中断,可是抗战又是长期的事情,维持战争的费用也是相当巨大的,这就好比一个人,如果自身失去了造血功能,完全依赖外部的输血,怎么也不可能长久的维持下去。所以我们必须充分开发利用内部的潜力,提高自我补充的能力。不过我也明白委员长的一些想法。夫人可以转告委员长一句话,让中共介入现代经济和流通,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想委员长自会加以认真考虑。”
    宋美龄点头道:“昌云,你的话我会向委员长转告的。陕北一直是个贫穷的地方,怎么你和南华公司一介入,就变成一个聚宝盆了?真是难以想象!”
    宋子文也道:“昌云,政治方面我一向不愿过深介入。我还是那句话,你要不搞经济真是可惜了!你看你只是这么兼顾了一下,就解决了多大的问题,而且连今后的事情都考虑到了。现在不是成立了一个经济部吗?我看我得建议让你在经济部或者是我们财政部挂一个职位了。”
    宋子文不是虚言,他此时的确再次萌生了这个念头。
    “宋部长你还是饶了我吧!现在我兼任两个战区的职务,恨不得能有分身术才好,哪里还有精力系统的去应对其他问题?这不,明天一整个白天要处理一下第九战区的事,晚上和美国武官史迪威上校一起吃饭,后天又得从武汉直接赶到福建,参加原驻防部队和地方保安队的整训会议,预计三天以后再飞到赣州,观看赣州训练基地组织的战术演习和视察防空情况,然后到韶关,参加抗日阵亡将士陵园和纪念碑落成典礼。一万一千三百一十二人呀!都是老兵!都是都是我带到战场上的!还留下了好几万的孤儿寡母!”谢昌云说到这里已经有些嗯咽了!
    并排坐着的何欣怡见状,赶紧向谢昌云靠拢过来,并将手放在了他的手背上。
    “唉!昌云,我理解你的痛苦。但是以一换十,这些将士的在天英灵牺牲也可以安息了!大哥,昌云已经够难为的了,我看就不必给他找那么多分心的事了,该想到的他自然会想到,该尽力的他自然会尽力。”宋美龄也满脸关切的及时劝慰到。
    “我这也是想人尽其才而一时心切嘛!十二集团军出兵抗战以来,广东不仅独力承担了几乎全部的军需费用,而且还安置了省外的大批逃亡难民和工厂学校,就连拨给国军的几个师的武器装备,财政部还欠着一百多万没有承付。反过来,今年前四个月,广东仅向财政部上缴的海关税收一项,就有一千多万。能做到这些,完全是依仗这几年昌云和广东大力发展经济的结果,也证明了昌云的远见卓识和拳拳报国之心。还有在战场上无往不胜,屠灭倭寇十余万,有谁能堪比?天降大任、国之栋梁。”宋子文越说越激动。
    谢昌云见宋子文说冒头了,于是便赶紧道:“宋部长这话我可不敢当,只是尽力而为罢了!”
    “昌云,我看你当得起。这句话委员长也说过多次。欣怡,你没有继续去当记者虽然有些可惜,但是能在昌云身边体贴和照顾他,这也是一件很重要的工作,也让我们也感到放心多了。”
    宋美龄的话让何欣怡脸一红,下意识的刚想把搭在谢昌云手背上的手收回来,但是马上又停住了。
    不过何欣怡心里却在想,“现在照顾他的可不是我一个人了!”
    由于何欣怡担任着第九战区政治部的少校新闻官一职,除了偶尔自己动笔给几个大的报社写篇稿件之外,还要安排核准记者对战区部队的采访,并有对内部通讯和部分新闻报导进行审查的职责。武汉现在是抗战中心,这方面的工作量很大,所以谢昌云短期外出时,何欣怡一般都没办法每次跟着。
    反倒是特别译电员王秋,因为前段时间涉及华北战事,谢昌云个人与毛泽东之间的密电往来特别频繁,而他自己已不掌管密码,所以外出时只得把王秋带上。
    王秋身为机要人员,到了外地又不能随意走动,除了偶尔译个电文和看看书、练练字以外也没其他事可做,再加上春节之后又成了谢家的第三个干女儿,于是自然而然的担起了照顾谢昌云生活的职责。
    结果一来二去,谢昌云出去王秋必跟,竟形成了一个惯例。每次不管是坐汽车还是乘飞机,洪副官或李廷秀连问都不问,就会提前把她的座位留好,弄得到了最后何欣怡也默认了这个结果,每当谢昌云要到除广州以外的地方时,她就会主动把一些生活上的琐事嘱咐给王秋。
    何况何欣怡也看出来了,王秋对谢昌云是彻底的死心塌地,而谢昌云则对王秋也不是一般的关心,虽然俩人还没有到卿卿我我那个地步,但想要把俩人分开肯定是别指望了。
    因为不管谢昌云还是何欣怡自己,都不忍心让王秋再受到任何心灵上的伤害。
    “花心小弟!”何欣怡心里曾不止一次给谢昌云下过这个定义,但每次又都马上做出了否定。
    因为小弟现在虽然身为战区副司令长官,以年轻、英俊、战功卓著为万人瞩目,但在外却从不沾花惹草,并视众多甘愿投怀送抱的名媛佳丽如无物,交际场合是能躲就躲。到现在为止与他有最亲密关系的女人也就只有自己一人,而且小弟在银行租用的保险箱里,也只有对自己一个人才有开启的授权。
    幸亏是这样。可就算不再招惹外面的,但眼前毕竟有三个脱不掉的了!
    “看你以后怎么来收这个场吧!”
    对此何欣怡已经不能再对谢昌云做其他苛求了,只是希望妹妹雅君将来能修成正果,自己也好名正言顺的一生陪伴在小弟身边。
    不过,宋美龄的话也使何欣怡的心里激起了一股强烈的责任感,同时也因此产生了极大的自豪。晚上回到住所之后,便转而在行动上给予了谢昌云以更多的温柔体贴和浓浓爱意。
    而在何欣怡身上享受了百般乐趣的谢昌云也是投桃报李,在第二天下午赶到汉口与史迪威见面时,又把何欣怡也一同带了去。
    美国驻华武官史迪威上校是前几天刚从津浦北线第五战区赶回武汉的。
    他在前线不但详细了解了十余万中国军队对日军展开的全线反击,并在枣庄近距离目睹了十二集团军二零四师围歼日军一个步兵联队、一个工兵联队、一个炮兵大队、一个运输大队和一个战车中队的全过程。
    这是史迪威第二次实地观看十二集团军的作战行动。这次战斗的规模虽然远远小于在沪杭线围歼杭州湾登陆的日军的那次战斗,但这次作为战役预备队的二零四师,却是在友军对枣庄的攻击连续受挫的情况下,被战区紧急调上来打的一场攻坚战。所以其过程和以前的战斗具有很大不同。
    虽然命令下达的很突然,然而二零四师在下午接到命令之后一个小时开始出动,并用九个小时连夜强行军四十公里赶到枣庄外围,而后用了两个半小时制定作战计划并部展开部署,天刚一亮就向枣庄发起了攻击。
    别看时间仓促,但二零四师在友军的瞩目下却打得从容不迫、有章有法,只第一轮炮击就把南、西两个方向上宽三百米、深两百米的本来就残缺不全的房屋以及日军阵地几乎为了平地,紧接着步兵跟在坦克装甲车后面就攻入了镇内,取得立足点之后,便以一辆坦克或一辆装甲车搭配两至三个步兵班为一个作战单位,并利用各种轻重火力以及烟幕弹的有效配合,开始向凭屋和凭街据守的日军展开了逐片清除。
    密不间断的火力压制、枪榴弹、火焰喷射器、杀伤力极为强大的手榴弹,横冲直撞、打不穿炸不坏的钢铁巨兽,动作极为隐蔽迅速的进攻士兵,不知何时就会从天而降的短促炮击,令从未经历过此对手的日军除了机械的进行抵抗之外,简直无所适从。
    同时,部署在枣庄外围的十二辆双管自行高炮、二十余挺高射机枪,也和数架一个波次的日军飞机打做了一团。
    虽然防空火力不断损伤,但每个波次的日机也都有被击落和击伤,致使其不敢地空准确投弹扫射,很难对正在进攻中的部队构成威胁。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激战,残余日军全部被压缩到了枣庄镇东北角的一片不大的区域内,而二零四师的师长也在这时叫停了部队的进攻,同时命令在各处打起日军的膏药旗,以蒙蔽不断飞临战场上空的敌机。
    最后的战斗主要是由炮兵来进行的。几十门七五毫米以上口径火炮,加上近百门的迫击炮,只五轮射击,就基本解决了战斗。
    二零四师师长对观战的友军军官们说了一句极拽的话,“一个整师,再加强两个装甲营、一个炮兵团,以多打少,如果歼敌数字和我军伤亡比例再超过了五比一,我这个师长回去以后肯定想营长都指望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