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师兄忽然捧住我的左脸,拇指轻轻在面颊上掠过,不自然道:“……这里没擦干净。”
    “……”
    他娘的,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125.
    宁千重终归是枯木教的左右护法之一,若不是三师兄后来叫我又补了两下,恐怕他醒来的会更早。
    但他醒过来也无济于事了。
    三师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封了他两处穴道,限制他调动内力,又将他的嘴巴堵上,带回了客栈。
    一路上我与三师兄两人相顾无言,宁千重倒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只可惜我们谁也没打算叫他开口。
    那双细长柔媚的眼睛在我二人身上来回打转,我甚至怀疑宁千重窥破了方才洞穴中的秘事,故而露出了如此似笑非笑的神情。
    猜到又如何?
    反正我决不会认的。
    行至之前说好的客栈门前,我忽地在六月天里打了个寒颤。
    不仅打了个寒颤,还叫门槛绊住了脚。
    若不是三师兄手快扶住我,我准得栽个四脚朝天。
    很快我便知晓那股子阴风从哪儿刮来的了。
    谢陵的雪鸿剑横在木桌上,正是傍晚时分,客栈大堂热热闹闹,唯有他一人端坐长凳,不疾不徐地端起壶中新茶。
    右手捏着茶盏,左手紧紧攥着。
    他一眼瞧见了我,扬起左手,露出里头揉皱了的纸条。
    造孽啊。
    这回有的吵了。
    126.
    谢陵在楼上定了几间房,四个弟子在房里看守聘礼,他刚刚送走许府的管家。
    怪不得没追过来,原来是因许府来人脱不开身。
    我愈发不寒而栗,觉着谢陵正憋着一肚子的气。
    宁千重那身妖妖娆娆的薄纱极为瞩目,脚腕上银铃响声清脆,他虽口不能言,却也能用眸子暗送秋波。
    客栈里不少男子朝他投来窥伺的目光,似乎要用眼神剥去他那一身纱衣。
    我赶忙抖落满胳膊的鸡皮疙瘩,指了指夹在我与三师兄中间的宁千重,装傻充楞地招呼他往楼上去。
    预想中的满腹抱怨未曾到来,我领着宁千重走在前面,谢陵和三师兄简短地交换了彼此刚才的经历,竟然意外的和气。
    当然,洞穴里的事成了我与三师兄的秘密,是他不会说出口的私隐。
    纵然我颇为小心,依旧弄脏了三师兄的亵裤。
    还溅到了我脸上!
    一想起就要发怒。
    还是忘掉的好。
    第19章 京城行(七)
    127.
    我替他唤店小二打了热水送过来,隐晦说道:“师兄,你先歇息歇息,我与四师兄看着宁千重就好。”
    谢陵巴不得三师兄赶快进屋,他好揪着我的耳朵和我吵嘴,也摆出一副人五人六的模样,表示自己会同我一起看好这妖人。
    想来宁千重暂时也使不出功夫来,三师兄颔首同意,往长廊的另一端走去。
    谢陵合上门,不放心地将宁千重双手捆上,把人丢到坐榻上才算完事。
    唉。
    只有我装孙子了。
    我扯一扯谢陵的手臂,诚挚道:“陵哥,我错了。”
    谁从小没被爹爹训斥过啊,我早就养成了遇事先认错的习惯,一般我伏低做小了,对方总是想发火也发不出来的。
    谢陵的气焰消下去半截儿,色厉内荏道:“我可没说你做错了!”
    “小声点儿,后面有人呢,”我压低声音,“是我错了,我不该不同你知会一声就跑掉,若是出了事不好同爹娘交代,也让你担心了。”
    “谁担心你啊!”
    是了,平日里谢陵对我百般容让,可一到吵嘴时,就宛如变了一个人,小孩子一般逞强争胜,以怄气为准则,不噎到我没话说为止不算数。
    “是是是,是我自作多情了,四师兄,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谢陵不说话。
    我适时转移话题:“三师兄将宁千重带回来了,咱们问问他,问问林青师兄的去向。”
    这是正事,谢陵没有拒绝我的道理。
    他别别扭扭转过身去,嫌恶地解开了宁千重的哑穴,恶声恶气道:“姓宁的,你把林青藏哪儿去了?”
    宁千重袅袅婷婷倚在榻边,慢悠悠说道:“小孩子拌完嘴了,跑来过问长辈的事了?”
    “……”
    其实这家伙也挺会气人的。
    不过我还不知道他年岁几何。
    先是问谢陵是否未满二十,又自称是长辈。
    可他的模样看上去也就在而立之年,左右不过两三岁的差距。
    我脑袋里闪过了一个念头。
    他不会是在通过双修维持精气罢!
    不成,等此事毕,我得半路找个借口去六合派一趟。
    见龚汝城一面,瞧瞧他是不是已经衰败成了五旬老丈的模样。
    龚汝城甚么模样,我暂且不知。
    谢陵的神情,却是比方才还要难看几分。
    宁千重欣赏够了他七窍生烟的面容,改口道:“想知道也可以,你出去,我同这位小郎君说。”
    这位小郎君说的是我吗?看他俩的表情,大概是我。
    我想了想:“可以,四师兄,你到门外等一会,万一有变,我立刻喊你进来。”
    宁千重似乎惊讶于我立刻就答应了,虽然我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惊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