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有千万朵烟花在脑子里同时炸开,谢琻的手脚口鼻眼睛顿时都不会动了,傻傻地僵在原地。而沈梒又是百年一遇的热情,半压在他身上,一边竭尽全力吮吸着他的嘴唇,另一只手已经拉开了他的衣襟,抚上了光滑的胸口,随即不住往下滑。
    “你——”谢琻猛一偏头,喘息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
    沈梒的手微一用力,后半截话顿时被谢琻“咕咚”一声,咽回了嗓子里。
    ……逃避话题。
    然而帐子里只余下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在没有余地给质问和疑惑。谢琻仰面倒在被褥之上,只觉灭顶的感觉如浪潮般将他包裹,整个人再无心去想其他事情。
    ……他家的沈大人,可真是越来越有办法制他了呢。
    虽然暂时找到了方法抑制谢琻的好奇心,但沈大人眼下的青黑却愈发严重,白日里甚至困倦到有些神思恍惚,反观谢琻却一日日地神清气爽起来,跟吃了什么大补的灵丹妙药一般。
    离谢琻的生辰少说还有一个月左右,再这样下去沈梒别说准备贺礼了,直接油干灯枯了也有可能。所幸洪武帝罚他二人的禁足不会永远持续下去,待二人开始办公后,沈梒终于勉强喘上了一口气儿。
    第51章 火戏
    时光如梭,转眼到了洪武二十八年的深夏。此时的蝉鸣如潮如浪,日以继夜地冲刷着门扉窗帷,再加上窑炉似的闷燥,轻易便能让人夜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白日又烦躁乏力。
    这些日子谢琻手里的差事极多,每天忙得晕头转向,再加上这磨人的暑气,差点儿把他逼得生出了几分病气。因是如此,好些日子都没有找沈梒,等稍稍清闲了下来后再掰起指头算日子,两人竟已有小半个月未曾相见了。
    这人,怎么自己忙得时候不找他,他忙的时候也不主动来慰问一下?
    所幸这日是难得的清闲日。谢琻微微揉着脖颈自户部堂房走出来,穿过院子的阴凉往外走去,一边与迎面碰到的同僚们见礼客套,一边暗暗盘算着一会儿要去找他家沈大人。
    这厢他刚走至前院,却忽听身后有人叫道:“谢大人!”
    谢琻一回头,却见衙门里侍奉茶水的小厮一手拎着个包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冲他行礼道:“大人可教小得好找……这是大人家仆刚才送来的,说是让大人收到了尽快用。”
    “我家?”谢琻一愣,接了过来。
    那东西入手倒是不轻。谢琻抖开精心包好的外皮,里面露出个檀香木的雅致食盒,盒面上和雕着精巧细致的花纹,一看便是上等人家所用之物。
    他搴着食盒,拇指微微一推木盖子,顿时一股沁凉冰爽的气息自食盒缝隙倾泻而出。却见食盒之中,拿青瓷小碗装了一盅酸梅琼脂酪,新鲜牛乳凝结的酪上点缀着一小点红艳艳的梅子酱,一看便让人口中生津。而盒内的一角还放了一小块冰,将青瓷碗和乳酪镇得沁爽至极,最适合在这酷暑之日来上一口。而冰边还置了一朵似刚才方掐下来的兰花,此时娇艳欲滴,花尖茎稍还凝了些露水。
    如此韵雅之物……不似是谢宅送来的东西。
    需知谢父早年从军,后来也将朴素简便的生活方式带入了家中,几个谢家的小子都是“穷”养大的,家中甚少给他们用其他贵族世家所惯用的奢靡器皿、用具。
    故而谢琻一眼便看出了这不是谢宅的手笔。
    那能是谁?
    他心中升起了几分警惕——这太像不知内情之人假冒谢府之名,送不知来历的入口之物想要谋害性命了。
    他微微皱起了眉,伸手拨开那朵鲜兰,却蓦地在花枝之下发现了一张藏在盒底碗下的素笺。
    那素笺被兰花压着,此时露出顿时散过一股淡淡的草木幽香。却见纸上熟悉的颜体字迹端美秀颐、灵动瑰丽,甚至可从这极佳的字体中窥见一瞥写字之人绝世的风姿——
    “一期一会”。
    谢琻手捧着食盒,怔怔地站在酷暑盛夏的户部庭院之中。方才的警惕敏锐之色已经彻底褪去,他呆呆地眨了眨眼睛,仿佛被弄懵了,半晌两抹可疑的红晕竟然浮上了他的脸颊。
    “啪”,他猛地合上了食盒,深深喘息了一下。脸部的燥热正在升温,他有些做贼心虚地抬头四下张望了一下,然而唯有风叶低语,却不见人声人影。他终于安下心来,又忍不住,悄悄打开了食盒盖,用两指轻轻捻起了那张素笺。
    纸张入手沁凉,正面写得是那“一期一会”的四字,反面则写了一行时间地址——“戌时,城西望岳坡脚。”
    难以抑制的笑意勾起了他的嘴角。
    不行,这里不是地方,太不严肃端庄了。
    谢琻蓦地清了清嗓子,努力想将笑意往下压,却又还是按捺不住从心底喷发而上的喜悦,以拳抵唇,低低地笑出了声。
    沈良青啊沈良青,你真的是……
    深得我意。
    ————
    城西望岳坡并不是什么景色优美的所在,只有一座不算太高的野山,就算登顶也看不到什么壮丽景色,故而平素里也甚少有公子女眷郊游至此。
    然而谢琻却完全没想那么多。
    此时沈梒就算是约他去西市的杀猪场一会,他也会满心快活地欣然前往。
    虽然素笺上写的是戌时相会,但谢琻早被勾得心痒难耐,足足提前了大半个多时辰就来到了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