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无意瞥到门口多出的身影,陆漫身子一僵,只觉得一颗心瞬间狂跳。
    他目光里的炙热让她后背几乎惊出冷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尤其是,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他那目光里的审视和疑惑……
    他来了有多久?
    他看到手机视频里的冬瓜了吗?
    如果看到了……
    如果看到了……
    那后果,不堪设想。
    电光火石间,身体的反应速度快过了大脑,陆漫没多解释一个字,迅速挂掉了视频。
    她来不及多想,只清楚的感受到了手指的颤抖,和心里的害怕,仿佛跌入了深渊,无法喘息。
    陆漫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屏幕上自己的脸色仍旧平静冷漠。
    只是她自己知道,她此时有多紧张,心提到了嗓子眼。
    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好像,薄夜寒在的角度根本看不到手机上的画面。
    怎么办,只能赌一把了。
    陆漫手握紧又松开,心紧紧的收着。
    几秒后,她突然笑起来,一手将溜溜挽在了怀里,一手举着手机送到了耳边。
    轻嗔道:“南哥,你还吃溜溜的醋呢,跟溜溜学孩子音呢,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儿子,吃不消啊。”
    她笑容甜蜜,是在薄夜寒面前完全没有出现过的表情。
    “信号不好我转成音频电话了……嗯,我们也想你……”
    陆漫的声音还在继续,语调轻柔,完全是情侣间的甜蜜对话,语气里充满了幸福感。
    低声说完,陆漫一偏头,像是才注意到门口的薄夜寒,笑容在脸上僵住了。
    似是有些尴尬,她迅速收敛了笑容,冲着手机简短道:“嗯,南哥我这边有点事,先不说了。”
    说完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似是挂断了电话。
    随后,迎着薄夜寒看过来的探究目光,陆漫放下了手机。
    再抬眼对上他锋利的暗色双眸,她的脸色一如往常的清冷,眼波淡淡,平静的问道:“请问有事吗?”
    礼貌而生疏的话语让薄夜寒鹰眸微眯,面对陆漫前后截然不同的两个态度。
    他的眸底一片深色,愈发的讳莫如深。
    原来她在乔之南面前,是这样的。
    他的视线在陆漫脸上一寸寸刮过,带着深意般,直到余光扫到了一旁懵懂的溜溜,目光一顿。
    还记得溜溜曾经叫他‘冬瓜大哥哥’,而她的嘴里还出现过另一个称呼‘冬瓜哥哥’……
    这个‘冬瓜哥哥’是谁?刚才电话那边真的是乔之南?真的只是他误会?
    薄夜寒眼底的探究越发的浓郁,漆黑如墨的眸子里裹着说不清的情绪,面上却不动声色,一片淡漠。
    将门直接推开,他勾了勾唇,阔步走了进去:“不早了,溜溜,该吃饭了。”
    嗓音低哑而平淡,仿佛对刚才的一切并不在意。
    听见他的回答,陆漫紧绷的内心不露痕迹的松了一口气。
    看来薄夜寒才来没多久,并没有听到什么。
    于是她很快配合的回答:“好的,谢谢。”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薄夜寒在说溜溜的名字时,刻意咬重了读音,带着莫名的意味。
    想到这里,陆漫紧了紧抱着溜溜的手,又加了一句:“那麻烦你先出去一下,我需要带她换衣服。”
    “当然。”薄夜寒干脆应允。
    随后,他身子却未动,目光在溜溜脸上徘徊了几瞬:“刚刚在和你爹地聊天?下次可以帮我约他,一起吃个饭。”
    整个房间似乎安静了一瞬。
    陆漫看向怀里的溜溜,她正迷茫的眨着眼,圆眸里几分茫然。
    意料之中的情况,刚刚突然挂断电话没给她解释,溜溜的小脑袋瓜估计现在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秒,两秒,即使接话会显得太过刻意,陆漫也不得不准备开口要将场面圆过去时。
    就见溜溜大大的点了个头,脆生生的应道:“嗯!我记住啦,大哥哥放心。”
    薄夜寒嘴角勾了勾,又看了眼她身旁不知在想什么的陆漫,没再拖延,利落的退出了房间。
    直到听到关门声,陆漫才抬起头,看向了他离开的方向。
    “妈咪。”溜溜突然埋进她怀里。
    撒娇的小脸在她胸口蹭着,嘴里嘟囔道:“大舅和冬瓜哥哥怎么突然没啦,溜溜还想和他们说话。”
    陆漫收回目光,掩去了眼中的复杂,低头看向她。
    溜溜的脸上一片单纯,小手够过来被扔到一旁的手机,正好奇的摆弄着。
    “溜溜。”陆漫抬手握住她的小手,低声喊了一声,嗓音有些严肃。
    对上溜溜抬眼看过来的目光,她很快意识到态度过于严瑾了。
    语调轻柔了些,轻道:“还记得妈咪之前跟你说过的游戏吗?”
    溜溜眨眨眼,很快点了点头:“记得。”
    “那你想不想早点结束游戏?”
    “想的。”妈咪说过,游戏结束了,就能和大舅还有冬瓜哥哥重新在一起了!
    “那妈咪现在跟你说一条游戏里的规则,你一定要记住并且遵守。”
    陆漫理了下她的刘海,声音缓慢继续道:“以后无论在谁面前,都不能提冬瓜哥哥,也不能说关于他的事。”
    溜溜登时瞪大了眼,明显对她的话不理解,只是她向来听话,即使不明白,半晌还是抿着小嘴点了点头。
    陆漫抚摸着她的额发,她无法解释太多,因为小孩子的世界里根本容纳不了这么多复杂的东西。
    想了想,只又多嘱咐了一句:“不管谁问,都要说妈咪只有你一个女儿,这些年,是妈咪和大舅带着你一起生活。”
    听到这里,一直安静的溜溜突然问道:“那我还可以叫大舅爹地吗?”
    陆漫愣了愣,很快点了点头,心里却升起些愧疚。
    她没想到溜溜竟然会纠结在这个点,这么多年来,她一直给她和冬瓜最大的宠爱和照顾,来弥补他们缺少的那份父爱。
    但她却忽略了在孩子心中,父爱是永远无法替代的存在,他们如此渴望父亲。
    直到传来敲门的声音,陆漫从漫无目的的深思中抽回神,摸了摸溜溜光滑的脸蛋。
    迅速帮她换好了衣服,又去衣柜给自己选了件简单的布裙,这才打开了门。
    门外是蓉姨,见门开了,笑着接过陆漫怀里的溜溜,说先带她去洗漱。
    陆漫扫了眼已经坐在餐桌旁的薄夜寒,没说什么放开了手,又回了房间,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了一下自己。
    等她处理好去了客厅,听见动静的薄夜寒放下手中的报纸,抬眼看来,目光倏然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