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就见外了,我跟末末什么关系!”裴钦继续打哈哈:“行,回头一起出来玩儿——”
    黄栀子彻底疯了,感觉这是一通来自平行世界的电话,鸭同鸡讲,嗷一嗓子崩溃到自己笔电的键盘上,也不知误碰了哪个键,老迈的二手机刺啦一声黑屏了。
    啊啊啊——
    惨叫响彻华戏的宿舍走廊,她好不容易码出来的三千字,断更就拿不到这个月全勤啦!谢特!
    左列打了通电话,几句话的正事儿,之后一直支棱耳朵留意周未的动静,把刚这出双簧尽收眼底。
    “我跟你说,土著大学那些文艺女青年都爱这种田园风格,薇拉那边不太行,出了名的二奶小区,别带坏祖国小花。”他给周未点烟,陪他吞云吐雾,交心哥们儿似的,显然已经误会达成,以为周未要包养上次那个没露面的大学生。
    周未附和:“对呗,人特单纯,学坏就不好玩了。”
    他脑子里同时闪出一幅画面,蒋孝期穿着小碎花的围裙在厨房煮汤,看见自己来蹭饭,期待地颠着小碎步迎到门口覆手一躬:“阿哪塔——哦咔哎哩哪撒噫——”
    哈哈哈哈——
    “妥嘁!”左列按熄烟,感觉自己把周少伺候舒坦了:“我这就去弄合同,不让良辰美景虚度,不负青春刹那芳华。”
    他先走,裴钦在对面坐下:“你真打算搬出来住?”
    “又不是买房置地,一年几十万租金我还付得起,老头子查不到。”
    “喻金陵明天回国,喻家是想让她赶上你生日那天认识一下。”裴钦安静看人的时候神色温柔,给人一种被精心对待的感觉:“你觉得这招管用吗?”
    周未没接话,转而问:“喻成都告诉你的?”
    他抬眼回看裴钦,目光刺芒般逼得裴钦落下眼睫:“离那个畜生远点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上次怎么犯病的!裴小钦你作死前,不想想你哥吗?”
    裴钦野局那晚发病,事后周未稍一打听,就知道了他养病的那套四合院是喻家的产业,顺藤摸瓜,居然听说是那晚他和蒋孝期离开后,喻成都带裴钦去飚了车!
    “王八蛋最好别犯在我手里,”周未恨恨道:“弄不死他!”
    “也不怨他,”裴钦立马怂了:“是我发神经,非要他带我一圈的……”
    周未不说话,就那样看着他,像猫看老鼠,警察盯贼。
    因为裴钦的病,裴家当初连开车都不许他学,医生建议最好用司机以避免他突然在行驶状态下发病出事故。
    男人长到十几岁,都有摸车的欲望,就像无法平静的青春期荷尔蒙。
    周未觉得他可怜巴巴的,才私下偷偷教会他开车,但日常开开短途已经是极限,飚速绝对禁忌,裴钦当年为了学车指天发誓自己会遵守交规,龟行蜗速。
    “医生说我活不过十四岁,”裴钦垂着脑袋:“小爷我还不是苟过了青春期,该发育的一样也不比别人少……”
    裴钦攥拳,压着委屈的愤意:“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就想干什么干什么!想喜欢谁喜欢谁!我就不行?!”
    “滚蛋!”周未不吃他这套,苦情梗早给裴钦在他和裴钏面前玩烂了,也就他亲哥完全不产生抗体。“你发育这么全乎是多少钱、多少努力、多少人提心吊胆一路守过来的心里没数?你尽情享受人生不让自己白发育了我不说你,但有谁敢带你作死的我见一次打一次!”
    周未明镜地知道他作死这事儿一个巴掌拍不响,骂归骂,到底还是护犊子,仇恨值都拉到喻成都身上。
    裴钦惶恐地抬眼:“别介啊,等会儿LR一块儿去呗,都是朋友……”他声音渐渐小下去:“走半天我都饿死了,再说,你又打不过他——”
    “说啥呢?”周未起身,也不管这房子是圆是扁:“吃饭,带你去个好地方。”
    “好地方?!”裴钦走得腿酸,眼眶差点儿掉下来:“洁惠、食堂?”
    “昂,”周未熟门熟路地进去,眼尖地占到一刚吃完的空桌,边看餐单边等着服务员吭哧吭哧擦桌子:“疙瘩汤、千叶金针炖小排,给你来份冒菜?”
    他转头找裴钦,见对方跟个小媳妇似的站过道儿上,左躲加凳的学生食客,右躲传菜的服务员,像误入盘丝洞的唐长老。
    “过来,坐。”周未往对面一指。
    裴钦蹭过来,捏紧浅灰色羊呢外套不想碰到桌沿儿,一脸的难以置信:“末末,你还记得自己是谁不?发烧烧傻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周未翻杯子给他倒茶,学着蒋孝期烫一遍勺子筷子:“新发现的好地方,我觉着将来可以和喻金陵来这儿约会,你先试试菜。”
    “脸别那么臭,这世上‘物美价廉’是真实存在的,你以为LR188一份的意面用的不是同一种tamato?实话告诉你,你小时候经常发脾气的那个小女佣还往你牛奶里吐过口水……”
    “我是谁,你是谁,我们都是自己,而已,不是别人给你贴的乱七八糟什么标签。”
    裴二少怎么就不能吃路边店?他周未想画画也一定可以随心所欲地画。
    “那群,进来吃饭。”周未干脆把隐形人叫进来坐一桌。
    都没见这人把车停哪儿,反正撂下电话没一会儿大学生模样的那群掀帘进来,不客气地加了一份鲜肉烧麦闷头苦吃,汤还是周未帮他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