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蒋宥莱摔了牌:“靠卖血进蒋家,狐狸精的崽子也有脸?!”
    豪门子嗣里也有自己的鄙视链,位于顶端的自然是周未这种嫡亲的长房长孙,只要不歪得厉害早晚混成接班人(之一)。
    然后是裴钦这种长房次子,浪得不务正业但有父兄上头罩着,捅破天也有人跟在屁股后面找补,是真正的富贵闲人。
    再次是继母、二房生的孩子,名分是不愁的,咸鱼翻身压正主一头的也不是没有,看个人能力。
    入赘的姻亲子女,好比蒋宥圆就是随母姓的蒋家外孙,也算得上家里人,按月领零花。
    最后才是蒋孝期这种私生子,且不是从小养在家里,很大了才认回来这种。
    狗血伦理剧里管他们叫“野种”,通常母亲的身份也不光彩,要靠亲子鉴定好几轮才能最终确认血缘。
    “卖血?”周未对这种攀亲方式闻所未闻,有卖惨的,卖命的,卖舆论的……从来没听说卖血也能认祖归宗。
    他平时不太听八卦,纯属技术层面的好奇。
    裴钦递他一支烟,单支装的淡烟,很精致,也不知从哪儿得来哄周未开心的。
    周未接了,没点,绕着手指玩。
    裴钦咔哒咔哒玩火机:“蒋伯父的病,是那小子捐的骨髓,当时你还在意大利,这事儿也没想起来跟你细说。”
    “哦。”周未迟钝地应了声,心说蒋家这帮狼崽子果然没良心,人家这不是救命恩人么?怎么就不要脸了?
    转念一想,等不到骨髓,死的又不是蒋宥莱他爸,反而他们家成了蒋柏常唯一的继承人,现在蒋孝腾救回来,一多多出俩竞争者,二房心态难免会崩。
    “骨髓捐献是匿名吧!”蒋宥莱兀自愤愤:“这逼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找到老爷子那儿,还搞出一份亲子鉴定来,我哥也说是假的!艹!我爸本想着给点钱打发了,结果怎么着!硬是逼着老爷子认了他,我就艹了……”
    周未听见意大利有些脑仁儿疼,两周前他刚给周老爷子生生从佛罗伦萨逼着退学回国,扣着护照软禁在丹旸,憋得快发霉了。
    蒋家的事儿他听闻一些,无非就是蒋柏常最器重的大儿子蒋孝腾突然被查出白血病,人才四十多,正春秋鼎盛,帮蒋柏常控着蒋生国际的大盘子。
    有一阵蒋家四处过滤骨髓库,连国外的都不放过,折腾一年多也没找到配型成功的,光是给初筛合格的潜在捐献者的车马费加起来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蒋柏常更是亲自上阵,迫着蒋家所有血亲都去试配,还是没有一例可用的。
    原本像蒋家这种能够动用各种资源的大财团,找个配型也不很难,难就难在蒋家祖传的血型是Rh阴性熊猫血,这种寻个献血的都挺难,何况是捐献骨髓。
    后来周未在国外听说找到配型成功的了,又前前后后小半年才确定移植成功,初步治愈,蒋家上下总算松了口气。
    再后来,听闻蒋家找到的捐献者根本不是外人,而是遗落在外的私生子。
    登时各种小道消息乱飞,大家都猜这人是蒋孝腾的儿子,伉俪情深那都是表面现象,除了个傻儿子,蒋家老大终于后继有人。也有消息说这人是蒋柏常的外孙,他妈蒋桢是私生女……
    周未那会儿正在为留在佛罗伦萨美院做最后的挣扎,实在没心思分神给这种八卦,也就错过不少细节直到今天被迫补课。
    裴钦用手机私信周未:【我看未必是蒋孝期母子主动贴上来,要贴的话早就贴了,干嘛非等到孩子都养大成人再来?励志剧情节?】
    周未看手机,噗嗤笑出来,回他:【谁知道呢?关我屁事。】
    裴钦这货平时吊儿郎当,逮谁撩谁的大流氓一个,其实挺善良的,不然周未也不会跟他走那么近。
    左列顺着蒋宥莱的毛儿继续给他搓火儿:“那娘俩据说穷得租房子住,碧潭房价才几个钱!这下爽了,寒门贵子飞上枝头变凤凰,母凭子贵……”
    周未烦他这种落井下石,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蒋宥莱这傻逼还一个劲儿配合,快被他点炸了。
    “先散,我去冲澡。”周未踩上鞋起身,将衣服扔给裴钦。
    蒋宥莱气成河豚,也忘了要借浴室给周未的事儿,手欠地祸害干果碟。
    离开席还有一会儿,周未沿小径绕去后面主楼,这里做事的人都认识周大少,就算不找宥廷,随便开间空客房冲一下也可以。
    周未抬手掩着呵欠,今天天亮才睡,一大早又给祖父叫去训话,加上换季降温,他毫无意外地感冒了,这会儿鼻塞头晕、心情抑郁,哪哪儿都不舒服。
    偏偏又赶上蒋家的大日子不能不来,蒋家今天除了要认回蒋孝期,还要给蒋孝腾的独子蒋宥年庆生。
    原本叔侄同喜也没什么,但偏偏将蒋孝期的认祖归宗和一个智力有缺陷的晚辈生日安排在一起,这个操作就很微妙了。
    蒋家办的是中秋宴,事情做出来了,还打亲情牌囫囵遮掩,故意引人遐思,当真有趣得很。
    周未想这些就更头疼,蒋家家大业大人丁兴旺,为了分一杯蒋生国际的羹明里暗里抢破头,祖孙三代都在较劲。
    这么看来他们周家简直太和谐了,祖父周琛只有他父亲周恕之一个儿子,周恕之又只有他周未和弟弟周耒两个儿子,家产大不了一人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