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因为集贤中学老师亲自上门这样的事情,让整个晚餐的氛围变得轻松愉悦多了, 一家人难得如此一起开心的吃了顿晚饭。
  就在孙静言以为,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的时候, 没想到又突然生出了变故。
  第二天, 路桥中学听说集贤中学的老师,带着礼物去拜访了孙静言家以后,他们立马也派了老师前来游说。
  只是, 孙静言不在家,并不知道那些老师跟尹爱莲说了什么。
  本来决定去集贤中学了,这事儿算是告一段落。在一些人看来,既然答应了集贤中学, 集贤中学又不错,路桥中学这边就应该拒绝了才是。
  可是到了尹爱莲这儿, 似乎出尔反尔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了,反而觉得颇有颜面, 这都是要成绩足够好才行的,别家还没有这样的好事呢。
  傍晚,孙静言载着孙连胜回到家里, 孙连胜一下车,立马蹦着进了屋,喊了一声:“妈妈!”
  没有人应答,在这做晚饭的时候,尹爱莲竟然不在家。
  孙静言把车推进们,孙连胜说:“我去找找妈妈!”
  说着,孙连胜又窜出门去了。
  孙静言也懒得管他,直接进了屋子,将书包放进了房间,然后倒了点水喝,准备休息一下,就写今天的教学日志。
  还在喝水,孙连胜又跑回来了,火急火燎的样子,说:“姐姐,你快来,妈妈好像又改变主意了!”
  孙静言看孙连胜一脸着急的样子,问:“改变什么主意?”
  “就是你读中学的事情啊!哎呀,你来听听就知道了!”
  孙连胜忙把她拉到隔壁张阿姨家门外,两个人躲在窗户边上听起来。
  只听见屋子里有两个人的声音,姐弟两个能够轻易分辨出来。
  “……路桥中学也是给面子,还给放了一挂鞭炮呢!这下附近的人全晓得,学校直接来你家要人了。”
  “是啊!”这明显带着笑音的就是尹爱莲了,“只是我昨天刚答应了集贤中学,再答应路桥中学那边,也不好,要是他们早点来,就好了。”
  “哎呀,这不是个事儿,你要是改变主意了,就把集贤中学那边推了嘛!集贤中学虽然说可以免第一学期的学费,但是路桥中学可是说可以免三年学费诶!三年学费,好几千块了都!你可要想仔细了。”
  顿了一会儿,没听到尹爱莲的声音,估计是在思索对方这话,张阿姨继续说:“我早就跟你说过,女孩子,不要养太野,心大了,就不好收回来了,等到了年纪,什么早恋啊,跟人家男的要死要活啊,去开宾馆啊,然后又被人家踹了,你说是不是丢尽脸?所以一定要管束管束好。这学校,也是离家近点好。”
  孙静言听到这儿,真是满腹怒火,但是她现在还不能冲出去,这个时候出去,不占上风。
  于是,孙静言拉了拉孙连胜,低声说:“回去了。”
  孙连胜忙跟上孙静言,说:“姐姐,现在咋办啊?万一妈妈让你去路桥中学怎么办?”
  孙静言说:“我不会去路桥中学的。”
  声音坚定而有力,孙连胜莫名就觉得,姐姐肯定能够办得到的。
  晚上,孙二华回来,尹爱莲就迫不及待地跟他说起了这件事,孙二华意外:“你又改主意了?”
  尹爱莲说:“那又怎么了,路桥中学出的条件好多了。再说了,我虽然口头上答应了集贤中学,但是没签字啊!还没开学呢,学籍也没调过去,做不得数。”
  孙二华对自己的媳妇也无奈了,当然他也理解尹爱莲这种做法,到底是因为家里太穷了。
  “你给我说说,路桥中学的老师,是怎么跟你说的。”
  “就说,如果静言去路桥中学读书,能免三年的学费。”
  “一定能?”
  “一定能的。”
  孙静言在屋子里听着,真恨不得马上冲出去,反驳尹爱莲的话。路桥中学的政策,一天三变,中午说的事儿,可能晚上就变了说法,因此他们的承诺是不可信的!虽然他们口头上是这样说的,但是可能把人骗过去以后,等第二个学期就翻脸不认了,到时候就算是想转学,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因为尹爱莲耽误了做饭,所以饭吃的晚一些,不过尹爱莲心情好,还特地买了半只烤鸡。
  饭桌上,孙二华主动提起了这个事情,孙静言装作刚知道的样子,惊讶过后,坚定地说:“爸爸,我想去集贤中学。”
  尹爱莲见孙静言竟然不跟自己一个意见,立马就嚷嚷起来说:“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路桥中学集贤中学,都是初中,就跟小学一样,都主要靠自己努力学,老师作用不大!去集贤中学,还得花更多钱呢!”
  孙静言不愿意跟她对上,而是跟孙二华说:“爸爸,如果去集贤中学,我有可能能考上本市的四大名校,如果去路桥中学,希望就很小了。如果你们怕花钱,我可以自己在课余打工赚钱做学费。”
  孙二华看了尹爱莲一眼,又转过脸,问孙静言说:“真的想去集贤中学?”
  孙静言坚定地点头。
  孙二华犹豫着,心里权衡了一下,知道集贤中学肯定比路桥中学花钱多,不过,说出去也更有面子。如果三年后,孙静言能够考上四大名校,那也是大大的长脸啊!
  不一会儿,孙二华便拍板拿主意说:“好,静静想去集贤中学,那就去集贤中学。至于路桥中学那边,你还是去给别人推掉吧。”
  后面这句话,是跟尹爱莲说的。
  一直紧张得不敢说话的孙连胜,此时忍不住欢呼一声,说:“太好了,姐姐去集贤中学!姐姐,我会争取跟你一个学校的!”
  孙二华听了,更高兴了,儿子这是立志要好好读书了吗?
  尹爱莲本来还因为被驳了面子,有点不高兴,听到孙连胜这么说,立马转怒为喜,说:“连胜,真的吗?那你可要好好读书啊!集贤中学不要成绩差的学生。”
  孙连胜被两个人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有些压力了。
  孙静言拍了拍他的头,说:“别担心,考集贤中学不一定要满分的,尽最大努力就好了。”
  孙连胜这才小心地点点头。
  孙二华看他们姐弟感情好,也十分高兴,说:“你们姐弟两个最近亲近了不少,很好啊,静静你是姐姐,要多照看你弟弟。连胜你就要多听你姐姐的话,爸爸妈妈都忙,没时间看着你,你就跟着你姐姐。”
  孙连胜难得真心地答应了下来。
  这个波折,让本来觉得,事情已经确定的孙静言,顿时生出了许多不安全感来,她急切地想要将这件事情砸实了。
  第二天,在出发前,孙静言跟孙连胜说:“咱们去丹丹家说点事儿,你也很久没跟丹丹玩了吧?你去跟她说说话,我有点事跟张阿姨交代一下。”
  平时邻居住一起,家人不在,有什么事情要转告,也是托邻居转告的。
  姐弟两个来到隔壁,张阿姨看到两个人,还很意外,这姐弟两个,一大早就过来,也是稀奇。
  “你们两个有什么事吗?”
  尽管背着孙静言,跟尹爱莲讲了那么多昧良心的话,但是此时,她还能笑眯眯地看着孙静言,一副好阿姨的样子,也是脸皮厚。
  孙静言跟孙连胜说:“你去跟丹丹玩一会儿,我跟张阿姨说一下话。”
  孙连胜哦了一声,立马就直奔他们家的卧房而去了。
  张阿姨也没有阻止,好像小男孩去女儿卧房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一样。
  等孙连胜进了屋,孙静言脸色立马变了,变得面无表情,跟刚刚温柔的姐姐完全不同。
  “张阿姨,现在只有咱们两个,我也就直说了。我希望,以后我家有什么事儿,你就少往上凑,也少在我妈面前吹风,少乱嚼舌根。我家不需要你指点迷津,只需要你乖乖把嘴闭上就好。”
  张阿姨楞了一下,没想到平时乖巧懂事的孙静言,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是她也不是好说话的人,冷笑一声,说:“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不怕我转头告诉你妈,说你对长辈不礼貌?”
  她倒是很清楚,尹爱莲喜欢听别人说法的性子。
  孙静言说:“如果不是有底气,我也不敢来跟你说这件事不是?你和巷子口卖*肉的詹伯伯,关系很不一般啊?”
  张阿姨脸色大变,慌了一会儿,忙辩解说:“你小孩子胡说八道!大人的事情,你们不要乱说!你妈妈还天天去那里买肉呢!”
  孙静言说:“可是我妈妈没有得到詹伯伯每天送的几两肉啊,詹伯伯也没有隔三差五送大骨给我家啊!”
  张阿姨吓一跳,忍不住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等于是变相承认事实了。
  孙静言笑了笑,说:“我只是看的比一般人仔细点而已。”
  最开始慌乱之后,作为成年人,张阿姨也镇定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家长都容易被学习主要是靠个人努力,外界因素作用不大这个说法迷惑。可是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受环境的影响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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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一口气
  再想到孙静言只是个小孩子, 她说的话, 也不一定有人信, 顿时心里更安定了。
  “这种事,我觉得你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小心你妈妈打肿你的嘴。”
  尹爱莲好面子, 如果她觉得自己的女儿竟然敢制造谣言,诋毁邻居阿姨, 还是那种不堪的事情, 肯定会对孙静言不客气的。
  孙静言从书包里掏出两张照片, 说:“阿姨你看看, 就知道我是不是乱说咯。”
  照片,正是张阿姨和詹屠夫亲密的样子,虽然两个人没有显得特别亲昵, 但是那摸手的动作,还有搂肩的姿势,可是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的。
  张阿姨看到那些照片,立马瞳孔一缩, 真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已经心机深沉到了这个地步, 连照片都拍了!
  心急之下,她忙将照片抢过去, 一下子全撕碎了,还丢进了炉子里。
  孙静言笑眯眯地看着,说:“张阿姨, 你别担心,你撕了这两张,我能够洗更多张。这两张,只是我选出来的不那么夸张的,尺度更大的,我也有呢!当然了,照片我都存在网上了,什么时候我需要了,我就去下两张,打出来,你要是惹我不高兴了,我就打上几十张,在这附近贴起来。反正附近的邻居都认得你和詹伯伯,不用我多说,大家就看得出来了。到时候,你的名声,丹丹的名声,就没有人救得回来了。”
  张阿姨手上一顿,孙静言笑眯眯的脸,在她看来,越来越显得可怕了!就像是魔鬼一样!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遇到这么可怕的人,特别是,这人还是个小姑娘!
  见效果已经达到了,孙静言最后说:“所以,记得我的话,不要去我妈面前吹风,不要去拱火,要是让我知道你在我妈面前说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坏我的事,那些照片,一夜之间就能够贴遍咱们这一片。到时候,咱们还做不做得成邻居就不好说了,说不定叔叔会赶你出家门呢!”
  最后几个字孙静言说的很轻,可是张阿姨听了还是忍不住抖了抖,如果让自己的男人知道,确实是会被赶出家门的!
  不等张阿姨回答,孙静言大声说:“连胜!快出来!我们该走了!时间不早了!”
  孙连胜在屋子里应了一声,立马跑了出来。
  孙静言拉过他的手,说:“以后你不要随便进人家的卧室了,特别是人家女孩子的闺房,知道吗?”
  孙连胜被孙静言拉着往外面走,还一脸不解:“为什么呀?”
  “因为这样子很不礼貌,真正的乖女孩,不会让你进卧室的,有些进了人家卧室,人家怕要你负责呢。”
  听了孙静言的话,张阿姨简直是要吐血,这是变相在骂她家没家教啊!
  从张阿姨家里出来,孙静言心情大好,可算是把两辈子的气都出了一部分了。就因为这个碎嘴婆的挑拨,导致尹爱莲没少生她闲气,也导致母女两的隔阂越来越深。隔阂越深,感情越淡,尹爱莲担心孙静言再也不管家里了,所以就用亲情用孝道将她绑架得更紧了。
  当然,孙静言也十分清楚,这是治标不治本,问题的根子还是出在尹爱莲身上,而这碎嘴婆的话,不过是催化剂,让尹爱莲重男轻女、言语暴力等问题,更加突出更加严重而已。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是更难改的是这亲生母女的关系,对于尹爱莲的问题,孙静言也没有改变的能力,只能够想办法,尽量逃离。经济独立,是逃离这种生活和掌控的基础。
  在路上,孙连胜奇怪地问:“姐姐,有什么好事啊?你这么开心。”
  孙静言忍不住笑得更厉害了,说:“我今天报了个仇,你说开心不开心?”
  “开心!当然要开心了!谁欺负姐姐了,我帮你去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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