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不知艾克萨是想要先发制人还是急于展示自己的实力, 瞬间张开了自己的精神树景。看台上的学生们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整齐的惊叹。
    森然的巨树占据了半个舞台,以艾克萨为中心,像一面扇形铺陈开来。
    即便不是第一次看到,站在观众席最前方的卡梅伦还是感到震撼。这么多年来,能拥有这样树景的向导可谓是寥寥无几。他的学生一向是最优秀的那个, 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再去看那个黑发少年,面对艾克萨庞大的精神触手群的攻击, 只能做着基本的防御,甚至连精神树景都不敢展现。
    卡梅伦的视线再次落在站在角落里,执意要留在赛场外围的威拉德。
    哼,不过是一个不识时务的哨兵, 即便艾克萨不能和他成为伴侣, 也没什么可惜的,他的学生可以找到更优秀更合适的人选。
    艾克萨的攻击迅疾又凌厉,仿佛是将不知积聚了多少日夜的怨恨与愤怒全数宣泄一般,招招狠辣朝着罗伊袭来。然而罗伊面不改色, 冷静如常, 只是盯紧艾克萨,自如地躲避他的攻击。
    见无论如何攻击, 罗伊都不展现自己的精神树景,艾克萨分外恼怒,他一边挥舞着精神触手,一边喝道:“传言都说你的精神树景是‘奈杰德之树’,怎么?不显现出来让我们大家开开眼吗?”
    精神触手相互碰撞掀起的风压吹起罗伊鬓边的碎发,将他那张白皙秀气的脸显露出来。大屏幕上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集到了这张脸上,比起艾克萨的气急败坏,黑发少年冷静得可怕,分外清明的黑眸中是一种让人哑然的沉着自信。
    即便没有看到罗伊的精神树景,可这份从容还是让被形势上优劣对比明显的画面所诱导的观众们,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难道这个黑发男孩真的那么厉害吗?话又说回来,他至少是威拉德上尉的伴侣,该不会真的徒有虚名吧。
    罗伊始终不发一语,也不进攻,游刃有余的防守让艾克萨的怒火更炽,他步步紧逼,大吼一声:“可恶!”
    瞬间,那些不停攻击罗伊的精神触手变得更粗更快,一只通体艳红的蜂鸟快速煽动翅膀,从艾克萨的树景中飞下来,落在他的肩膀上。
    这只蜂鸟是艾克萨的精神体,罗伊并不陌生,见艾克萨停止攻击,罗伊也停下了动作。
    “你为什么要处处和我作对!”艾克萨咬牙切齿瞪着罗伊,愤怒让他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看起来分外狰狞,“抢了原本属于我的位置,顶着第一的头衔到处炫耀也就罢了,可你为什么要抢走我的心上人?威拉德是我的,这是早就注定好的!”
    双目赤红,艾克萨的精神树景瑟瑟抖动,仿佛也在散发着怒不可遏的讯号。
    “你处心积虑离开首都星,去往哈法利,就是为了抢走威拉德吗?”狂乱的情绪让艾克萨口无遮拦,“我看你是早有预谋,你就是联盟派来的间谍。可笑偌大的帝国,竟然都被蒙蔽了双眼,一个个把你当宝贝一样供着!”
    罗伊平静地看着发狂的艾克萨,几乎想要点头附和,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艾克萨的话并不完全是错的。
    为了平息艾克萨聚众凌霸同学的传言,他接受肯特将军的安排,如愿地去往了哈法利星。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确实是他的预谋。
    在重生之后,他用一年时间预谋了一场素未蒙面的暗恋。时间点上还是那些人,但他却带着一颗完全不一样的心,去靠近威拉德。
    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应下这场比试的威拉德也许并不知道,艾克萨对他来说并不是噩梦,他的哨兵冷静果敢,唯有遇到和自己相关的事,才会像个孩子一样,幼稚又温暖,就连伟岸的身影的都有那么点可爱。
    一个哨兵可以拒绝向导的示爱,但却不能对向导出手。威拉德知道自己的实力,想让他亲自动手,教训那个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但那时他们俩都没有想到,这场略显浮夸的比试会成为另一场敌我的暗自较量。
    罗伊嘴角的笑意和因为想起威拉德而有些飘忽的眼神,看在盛怒的艾克萨眼中,像是胜利者无情的嘲笑和讽刺,众目睽睽之下,向来高高在上的小少爷再也压抑不住怒火,大声吼道:
    “你是不是很得意?!你觉得自己能快活很久吗?”
    搓了搓右手拇指和食指,在食指之间上的微型定位器已经等候多时了。罗伊收敛神情,终于看向怒不可遏的“学院之星”。
    “艾克萨,我从来没有觉得在学院取得第一名能证明什么,你几次三番欺凌我,我虽然愤怒过,却也不是为了这个原因在向你复仇。”
    “我现在站在你的面前,不过是因为我心爱的人对旧事不肯释怀,这一次交手不论谁胜谁败,单就这件事,我们就算扯平了。”
    虽然曾经受过伤,也忍受过疼痛,可那些终究是自己为了能到达威拉德身边的算计,艾克萨傲慢又自负,霸道又刻薄,可教训他,给他上一堂多么深刻的人生哲理课,那些并不在罗伊的考虑范围内。
    但罗伊话中的退让显然被艾克萨偏执的大脑自动过滤了出去,只剩下无情现实击在他的痛处。原本盛怒的他在听到罗伊提到心爱的人的时候,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的怒火仿佛被阴森的毒水浇灭,却又因为又阴又烈的毒侵染其中,燃烧起更加猛烈的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