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怎么样?我以前给你父亲……唐顿做的时候,他都夸赞味道不错的。”艾兰特期待地看着他。
    僵着脸,罗伊半晌后随意地动了动舌头,把煮的软烂口感不错,但味道却难以描述的粥迅速地咽了下去。
    不敢回味,罗伊急忙自救般地开口:“如果是我做的话,大概要比这份好吃点。”
    艾兰特眼睛一亮,对他和罗伊能有着相同的爱好窃喜不已:“那等你身体好了,你煮给我吃好不好?我从来都是按照哨兵的食谱给唐顿做,还没自己尝过呢。”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这般自信。罗伊一下子觉得肩上多了无形的重任,郑重地点了点头。
    放下粥碗,艾兰特拉过罗伊的手腕,拿出仪器对他进行日常的体征检测。他脸上笑容淡淡的,静默许久后,温声开口问道:“那个红色尖兵,就是叫威拉德的那个人,你喜欢他吗?”
    罗伊毫不犹豫,大方承认道:“是的,我喜欢他。”
    真要算起来,他喜欢威拉德两世了。那个人已经深刻进他的骨血里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的存在。
    艾兰特看着小型监测仪屏幕上,突然飙升的心跳值,内心酸涩复杂。他失而复得的儿子,好像还不等他和唐顿细心呵护,就要再次被人抢走了。
    感受到了艾兰特身上传来的落寞,罗伊道:“我喜欢他,和他的身份、我的身世以及权谋政治都没有关系,我会不顾一切,但却不会盲目偏执。”
    见艾兰特望过来,罗伊冲他露出淡笑:“这几日,你都会给我带来帝国和他的消息,我想要了解当年事件的要求,你们也都同意了。我能感受到你和唐顿大人是真心疼惜我的,你放心,我不会任性做出格的事情的。如果说我小的时候还不懂事,但我现在是成年人了,辨别是非善恶对错的能力我还是有的,毕竟我的感知力不是摆设。”
    他说着,有些不确定地皱起眉,冷静的双眼露出询问的目光:“我,我是成年了吧?”
    这事说起来真尴尬,因为从懂事起,他就不知道自己的确切年龄,上学的时候,也没有随着年纪按部就班来就读,当初在哈法利星,他便以学校的适合年岁谎报了自己十六岁,原来自己竟然已经十八了。
    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装嫩吗?
    艾兰特这几日一直小心翼翼地靠近罗伊,他能感觉到,罗伊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但他和唐顿除了有一个血缘关系的父母名头外,这么多年没有给予过罗伊任何应有的责任。罗伊可以说对他们毫无感情,比起生活过十多年的帝国,比起朝夕相处的心上人,他和唐顿没有任何胜算能让罗伊心甘情愿留在这里。
    他虽然用了缓兵之计,但忐忑的心却没有一刻不彷徨在焦躁忧虑边缘。
    但他的孩子真的是太懂事了,大概是感受到了他极力掩藏的焦虑,竟然先开口安抚他。艾兰特终于忍不住情绪,上前紧紧将罗伊抱在怀里,用颤抖的声音喃喃道:“好孩子,好孩子。”
    “你是要成年了,再过半个月,你就要过十八岁的生日了。”艾兰特的泪水顺着眼角滚落到罗伊的颈边,“罗伊,这个生日,由我和唐顿来给你过,好不好?”
    罗伊拍了拍艾兰特的后背,默默点了点头。
    父子两人温馨相拥的场面,被沉闷的推门声打断。
    唐顿看见房间内情景,先是一愣。他沉默靠近,身后跟着一高一矮两个人。
    罗伊同艾兰特分开,一眼就和唐顿身后那个稍矮一点的人对上了视线。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唐顿目光先是在桌边的瓷碗上掠过,心有余悸地挪开视线,目光又对上艾兰特。
    面对唐顿的询问,艾兰特只是擦了擦眼角,露出笑容道:“没什么,我一时激动。”
    唐顿没有追问下去,他坐在艾兰特身边,看着罗伊,问道:“你身体怎么样?”
    他大概是很少这样低声下气,语气听起来僵硬又生涩。艾兰特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他收起监测仪,扭头看向罗伊点了点头,罗伊愣愣道:“应该是好多了,我现在什么都能吃了。”
    唐顿想起桌子上那不知加了什么料的大补粥,顿时心有戚戚焉,重重地点了点头:“那就好。”
    两人没有待太久,便带着一直守在门口的汉特走了,临走时,唐顿对杵在门口的卡尔文交代道:“罗伊看完后,你要把文件稳妥销毁。”
    卡尔文行了个军礼:“遵命。”
    艾兰特挽着唐顿出了房间,两人走了一段距离后,他脸上的笑意趋淡,失神般喃喃道:“唐顿,你知道当我知道罗伊竟然是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吗?”
    他嘴唇抖了抖:“罗伊虽然不肯多说,但我知道,他这十多年不知道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吃了多少苦。我只要一想到那么小的孩子,可能在垃圾堆中找食物,可能被恶棍欺负,被同龄孩子嘲笑,甚至他只能在黑夜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我的心好像被掏出来搅碎了踩上了千万般,分不清到底是哪里最痛……”
    唐顿停下脚步,将艾兰特揽进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
    艾兰特默默流泪,罗伊不说,只能让他越发疼惜那个孩子。但现在,有了他和唐顿,罗伊就不能再受一点委屈了。
    “唐顿,你派人查一查一个叫艾克萨的向导,还有他的父亲,那个叫什么肯特的将军。我至少要知道这些有名有姓的人,是怎么欺负我的罗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