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立年少失孤,除了杨家人、姑妈许明菊,他实在想不出许立还会去哪儿。
    也不知道几点了,杨嘉佑身心疲惫,倒在许立的床上,鼻息间是许立身上的味道,他简直透不过气来。他握着手机,一边充电,一边打电话,生怕错过了任何消息。
    杨嘉佑隔天醒来时,手机上没有任何回电。
    他起身简单洗漱了一番,直接回了学校,跟王云飞再次确认,反复问到许立是否会被烧伤。
    “不可能,火势没有烧到人身上。”
    杨嘉佑下巴胡茬渐起,面色凝重,“那行,他要是回学校了,你记得联系我。”
    “好。”王云飞答应了。
    坐以待毙总不是办法,杨嘉佑近乎把许立可能去的地方找了一圈,但没有发现他的任何踪影。他提心吊胆了一天,傍晚七点多的时候,警方来电,“在老城区的中国银行营业厅监控中发现了许立。”
    杨嘉佑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知道许立平安就好。
    “好,我知道了,谢谢您。”
    “家属不要过度担心,他应该没有人身危险,会回家的。”
    “感谢。”挂了电话,杨嘉佑洗了把脸,总觉得许立有事瞒着自己,最近一段时间很反常,于是起身翻找他的东西,肯定有什么蛛丝马迹。
    许立的背包不在,衣柜里也没有什么异常。杨嘉佑开始翻抽屉,里面是许立常用的中性笔、开发板、工具套盒、学生证、饭卡等寻常物件。
    杨嘉佑心绪平稳了一些,手往前伸,摸到一个记事本,掏出来一看,上面记载着详细的南京地名信息,有点像旅游攻略,里面写了一排排电话号码,有些划了线。暂时看不出什么异常,他心烦意乱,准备把本子放回去,不料里面掉了东西出来,是张照片。
    尺寸不过巴掌大,有点像购物城自动打印机打出来的。
    定眼一看,杨嘉佑就发现了什么。
    照片里只有许立一个人,他穿着一件灰白色的羽绒服,左手牵了个气球,飘在空中。
    那个白气球还是杨嘉佑当时给他买的。
    是圣诞节那天!
    再看许立的表情,杨嘉佑的手腕抖了一下,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他瘫坐在椅子里,怒气涌上心头,直接踹了垃圾桶一脚,深呼一口气,竭力克制自己不要撕东西。
    他告诉自己,再大的事,等许立回来了再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杨嘉佑心里压着火,勉强平静下来,许立的电话依然打不通。好,那他就在这里等着,等到许立回来为止。晚上八点多时,杨嘉佑的手机响了,是妈妈:“嘉佑,许立的手机怎么打不通?我们都联系不上他,你昨天打电话回来问他在不在家,许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杨嘉佑说:“没出什么事,我已经联系到他了,他正在回来的路上,您别担心。”
    “好,”徐瑛的语气里透着担忧,“临近毕业,注意人身安全,前几天我看新闻,说好几个高中毕业生,玩什么撕名牌活动,在户外出事了。”她顿了顿,“等会儿让他回个电话给我。”
    “嗯,一定的。”杨嘉佑保证道。
    杨嘉佑闭了闭眼,仰着头,坐在椅子里,头顶的白炽灯闪了闪,下一秒,屋子里全黑了。耳畔传来脚步声,杨嘉佑打开防盗门,发现是几个上班族,走廊上灯火通明。拿着手机查看屋内的电闸空气开关,也没有任何跳闸,应该不是大楼停电,是该交电费了。
    这附近杨嘉佑都不熟悉,他只好坐在黑暗中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防盗门发出开锁的声音,‘哐’的一声,有人回来了。
    杨嘉佑闷在黑暗中,听见开关响了响,许立在说话:“哎,怎么不亮了?停电了吗?”
    门缝拉开了些,走廊上的光线照过来,杨嘉佑注意到,许立手上还提了一个盒子。
    许立往外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没停电啊。”
    回过头时,许立被吓了一跳,他看见一个人坐在书桌旁,支着长腿,坐姿懒散。是杨嘉佑。
    心跳开始加速,许立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搁物架上。
    室内重新恢复黑暗,许立按着心口,朝书桌走过去,摸黑找到他,喊了一声:“嘉佑?”
    “嗯。”杨嘉佑腮帮子紧了紧,不露悲喜,拿出手机,“给我妈回个电话,她很担心你。”
    “哦……”许立站在杨嘉佑身边,摸了摸他的后脖颈,电话很快打通了,“徐阿姨,对,是我,我已经回来了,是跟班里的同学一起外出聚餐。我手机没电了,所以没及时跟大家联系,好,您别担心。”
    挂了电话,许立觉得气氛不太对,蹲在杨嘉佑面前,“嘉佑,你怎么了?吃过饭没有?”
    杨嘉佑不说话,接过手机后,只是打开手电筒,反扣在桌面上,屋子的一角被照亮。
    许立环视四周,垃圾桶翻倒在地上,碎稿纸散了一地,酸奶瓶子滚到椅子下面。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抬起头问:“是不是欠电费了?我去充电卡——”
    没等他走到房门口,杨嘉佑定定地出声:“许立,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许立喉咙一紧,见杨嘉佑双腿分开而坐,手肘抵在膝盖上,整个人显得十分沉闷。
    “怎么了?”
    “你过来。”
    许立站在鞋柜旁,脚步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