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平静了下来,但是朱彦斌却知道日军绝不会善罢甘休,甚至不去打扫战场,而是立刻让弟兄们进入掩体之中,防备日军的炮袭,他相信日军绝不会就此放弃的。
    果不其然,十几分钟之后,日军阵地上忽然传来了轰轰隆隆的炮声,震动了整个战场,日军终于按耐不住了,要进行试探。
    眼中闪过一道寒意,刘杨啐了一口,现在双方都在荒野之中,留言给出了让特战队去骚扰之外,丝毫不敢杀过去,毕竟日军的必农光里是他的几倍,他还没有疯狂到要和日军在旷野中决战,那纯粹是找死。
    “通知朱彦斌引爆三到四枚炸药包,日军如果在炮击的话,炮击不停,就不断地引爆——”冷冷的下了命令,刘杨可决不会心慈手软。
    命令随即传达过去,接到命令的朱彦斌也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就在日军的炮火中,接连引爆了四枚炸药包,等于引爆了两个牢房,而每一个牢房中都有几十个人,这还是单独的两间屋子。
    一直在举着望远镜观察的山下奉文和板恒征四郎,忽然看到纺纱厂的院子里面冒起了黑烟,虽然爆炸声被炮声遮掩了,但是窜起来的黑烟却让他们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登时脸色都变了。
    这是特务营的警告,冒起黑烟铁定是引爆了炸药包,那么必定有人死亡,两人对望一眼,山下奉文立刻下令让炮兵停止射击。
    炮声停下了,但是当炮声完全消失之后,朱彦斌却按照刘杨的指示,又引爆了两个炸药包,都是选择的那种单独的牢房的。
    “敌人这是在威胁咱们,只怕轰炸下去,敌人炸死炸不死不知道,但是那些帝国士兵可能都会被炸死——”山下奉文有些愤愤的阴沉着脸。
    板恒征四郎除了苦笑还是苦笑,可是对于敌人的威胁,却又不得不接受,该死的刘杨,这一定是他指挥的。
    其实板恒征四郎知道,为什么在不用炮击的情况下,敌人也不会引爆炸药,那是因为单纯的步兵对他们没有威胁,又或者准确地说,这本身就是刘杨留下的阴谋,想要凭此展开对帝国士兵的屠杀。
    看上去给了他们机会,但是说到底决定权还是在刘杨手中,几万帝国士兵让他们根本放不开,这一切都被刘杨引动着,却又给了他们希望,撤不想撤走,留下来又很无力,一切都不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敌人就在这夜里,如果没有帝国士兵作为俘虏,攻克这样的堡垒,只需要动用大炮和坦克,付出上千的代价就可以拿下来,但是现在付出了近千的代价,却只是炸开了铁丝网的临时阵地而已。
    但是现在刘杨却让他们自废武功,炮火不能用,但是敌人却是肆无忌惮,那么想要拿下纺纱厂,需要投入多少兵力,没有炮火的支持,理论上只要机枪的子弹足够,哪怕是几万大军也休想攻下纺纱厂。
    这分明是陷阱,是刘杨想要让他们往这里填人命的陷阱,这样的话还能继续下去吗?
    日军沉默了,好半晌也没有动静,只是围而不攻,看透了这一点,日军很难下决心,山下奉文已经承受不起那么大的损失了,关键是一旦纺纱厂要被攻陷,刘杨会不会真的下令引爆所有的炸药。
    那样的结果让山下奉文无法接受,如果换做其他人,或者未必敢这么做,毕竟是几万俘虏,其他人还有些顾忌,但是刘杨会顾及这些吗?他杀的俘虏还少吗?刘杨从来不怕背负杀俘虏的罪名。
    “不能再继续了——”板恒征四郎比山下奉文更冷静,或许是屁股下的位置不同,所以考虑问题的角度也不同。
    其实山下奉文何尝不知道,除非自己豁的出去,否则最大的可能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到时候俘虏救不下来,然后还会死伤大量的帝国士兵,因为纺纱厂之中,有足够的炸药,这是很危险的。
    “司令官,如果继续的话,不但俘虏会死,而且还会搭上更多的帝国士兵,你可要好好地考虑考虑。”板恒征四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看着山下奉文。
    轻轻点了点头,山下奉文也很明白,可是自己就这么走了,仗打了一半,付出了这么大的损失,结果就是丢下几万士兵做了俘虏,然后自己撤退了,自己还有何面目见人,那些盯着自己的人绝对会找麻烦的。
    板恒征四郎看得出来山下奉文的苦恼,但是知道归知道,如何劝解是另外一回事,只能说山下奉文比较倒霉,赶上了这么一场大暴雨,即便是过去这么好些天了,路上还有些泥泞,一些沟渠还是满满的。
    老天爷不帮忙谁也没有办法,当然准备不足是另外一回事只是当时那种情况,谁又能预料到那场大暴雨。
    从那一天开始,板恒征四郎就已经决定了,以后无论什么情况之下,都要做好防疫,决不能让疾病闹起来,当然这也是山下奉文的心声。
    抬头望着纺纱厂,即便是知道,也对那些堡垒感到为难,这是投鼠忌器呀,敌人根本不会公平的打一仗,不让帝国军队使用飞机大炮,最后仅凭着枪,根本打不破那些堡垒,这是在让帝国士兵送死。
    谁也想不到,这一次的错误,山下奉文真的有机会弥补,不过那是后话。
    迟疑了半晌,山下奉文终究看得到危险,只要自己攻打纺纱厂,根本没有胜利,无论能不能攻打下来,最后倒霉的一定是他,打不下来损失惨重,会受到军部的追究,打下来,可能连俘虏也会全都炸死,自然会大祸临头,最好的结果反而是背负着失败者的罪名离开。
    “撤退吧——”山下奉文叹了口气,缓缓地转过身去,朝着南边走着,落寂的背影让板恒征四郎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从走回去的这一刻,板恒征四郎就知道山下奉文要走了,一个失败者待不下去,到现在二十万华中方面军,除了血拼死了八万余,又被俘虏了四万多,加上驻守杭州的也仅仅有七八万,而特务营才损失了两万多,这种战损可以说开创了帝国军队的先例,山下奉文待不下去了。
    其实只有真正经历的板恒征四郎知道,山下奉文败的很无奈,甚至可以说非战之罪,一方面是湖州的防御太强,任何人要攻打的话,都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只不过这一次是山下奉文而已。
    但是山下奉文最悲惨的还不是湖州之战,而是苏州这一场仗,虽然美哦有死亡太多的人,甚至有机会打下来苏州,可是却被俘虏了四万多士兵。
    没有人会理睬是不是老天爷的事情,人们只会看到山下奉文的失败,特别是几万帝国士兵做了俘虏,所以从这里走开,意味着山下奉文彻底失败了,等待他的是什么可想而知。
    这就是为什么山下奉文很明白纺纱厂的问题,却还是想要攻打纺纱厂,就是想要为自己搏一个出路。
    无论如何,日军开始撤退了,从纺纱厂周围撤退,很沉默,谁都清楚,这是一场很惨重的失败,无论是对山下奉文,还是对整个华中方面军,这个失败都很沉重。
    远远地看着日军开始撤退,杨晋安有些拿不住,犹豫了一下望向刘杨:“营座,小鬼子不会是又有什么阴谋吧?”
    刘杨抽着烟,心里面也在拼命的转动,嘿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嘲弄:“老杨,小鬼子是真的撤了,而且如果我猜的不错,华中方面军又快要换司令官了,很有可能柳川平助会回来——”
    啊了一声,杨晋安有些想不明白,这是从哪里看出来的,不过他还没有傻到去质疑营座的话,哪怕是说的不对,也不是他能质疑的。
    “山下奉文留下了这么多的俘虏,你以为日军大本营会饶的了他,多半会调走的,能掌握华中局势的,还真的只有柳川平助,除了他没有人更熟悉华中的局势。”刘杨吁了口气,耸了耸肩,换谁一下子留下了这么多的俘虏,那也绝对是必死无疑的一条路。
    搓着下巴,刘杨心中的小恶魔又开始往上爬,总觉得让山下奉文就这么走了,他心里好像少了点什么,自己就真的不做点什么?
    眼睛眯了恰里,嘿了一声,眼眉一挑:“春梅,给我拿笔和纸来,我要给山下奉文司令官写一封信,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临走了我也要给他送送行不是。”
    刘杨当然不是真的想要给山下奉文送行,反而是为了恶心山下奉文,走也走的不痛快,本来山下奉文就一肚子的憋屈,毕竟这一次是败给了老天爷,换谁也是一肚子的烦恼,这个时候给山下奉文写信,哪怕是说的再好听,也是给山下奉文心里插了一把刀。
    不过刘杨可不会体谅山下奉文,这一把刀不但要插,还要狠狠地插,要是能把山下奉文给气死,那也是一段历史佳话,当年诸葛亮气死周瑜,如今自己气死华中司令官,那也应该是差不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