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轿子里勒死一个人还不被旁人发现并安然逃脱需要非常高超的身法。
    赵寄也没有这个手段。
    还有——
    勒死……为什么偏偏是勒死?在狭窄的空间里行凶,用刀不比用绳子容易吗?还是想给自己一个震慑?
    韩昭又想起了那个让他恨入骨髓的男人,如果是他,绝对做得出这样的事。
    但是,他不可能还活着!
    如果有人和自己一样是重生者,那么的确有可能凭借十九与他前世八分像的容貌还有韩昭之名得知他的存在。
    但是,1.0早就再三向他承诺过当世只有他一个重生者。
    那么,会是谁做了这件事又巧合地撞上自己的过往?
    韩昭没有十九的记忆,也不了解他的过去,如果是十九身上的麻烦缠了上来……
    想到此处韩昭又想起了当年那些从易城追杀到凉州,又从凉州追杀到岭南然后忽然销声匿迹的刺客。
    会是他们吗?但为什么不直接冲自己或者赵寄来?
    “师父,休息吧。”赵寄心疼韩昭眼下的倦色,出声劝道。
    韩昭心里不安,那里睡得着:“你去睡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待赵寄走后,韩昭又独自立了很久。
    厅堂内还贴着大大的“喜”字,龙凤红烛静静燃烧,却给这片空间添不了什么温度。
    月渐入中天。
    韩昭被寒凉的夜风从沉思中唤醒,他抬眼望了一眼沉沉夜色,起身离开了韩府。
    沿着如今的韩府往东南半里有一处清幽的宅邸,那是如今丞相的心腹“景先生”的居所。
    韩昭来到宅邸西墙外,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后翻进了宅院。
    书房内灯火未熄,韩昭轻扣了四下窗户,然后门开了。
    关好门景修绕回桌前,给韩昭倒了一杯热茶后,继续研究起下到一半的棋路:“先生此时来不妥。”
    “我有问题想不通,希望你帮我想想。”
    景修从棋盘上抬起头:“什么问题?”
    “凶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景修意味深长地看着赵寄:“先生很在意这件事?”
    韩昭没有回答。
    景修悠悠说了下去:“修只能告诉先生,不是赵寄,也不大可能是凉州利益圈子里的任何一个人。”
    “这事,或许要从先生的过去找答案。”
    韩昭来这里是想得到一些与自己无关的猜想,但景修却打破了他的妄想。
    那么,这与他、与十九会有什么关系?
    韩崇光的过去早就埋没在百年前,而十九的过去韩昭了解甚少。还是团没有头的乱麻。
    韩昭占时压下了燥乱的思绪:“此事对你的计划可有影响?”
    早在四年前韩昭便于景修相识,共谋大计,他为景修提供从系统那得来的情报,而景修借此为刘玄与赵寄谋划未来。
    “若问王姑娘的死导致的后果,有,但不大;若问杀死王姑娘的人会有什么影响,修不清楚。毕竟修也猜不到谁会杀她。”
    一个女子对凉州利益格局的影响太小了,利益圈子里的人没必要害她。
    说这话的时候景修直直看着韩昭,他在希望韩昭说点什么出来。
    韩昭避开他的眼神,问:“若找不到原因呢?”
    景修知道韩昭的意思了——韩昭不想交代他的过去。
    在景修眼里韩昭是个非常神秘的人。
    卓越的武功、非凡的军事才能与战略眼光、不淡泊名利却能忍受多年沉寂的坚毅心性,再加上对天下事无所不知……
    景修有些庆幸他在谋略上的不足,否则这样的人也太逆天了。
    景修并不介意韩昭的隐瞒,至少他没有用错误信息来欺骗他:“那么唯有尽早下手,以免夜长梦多。”
    韩昭问:“时机何时成熟?”
    这些年,景修借着给丞相献策,暗中为刘玄蓄势。虽然明面上掌握着肥沃益州的人是王家,但是实权位置基本都是景修安排的人在经营,粮草财物备矣。
    刘玄昔日曾娶周、王、宋家女各一,王无所出,周子夭折,唯宋家女有一子,这并非巧合。
    凉州的三个大世家的关系并非完全牢靠,宋家是老牌世家,周王两家乃后来迁入。
    老牌世家与迁入世家的争端一直在凉州存在。
    宋家在凉州的根基本远强于周王二家,周源成为郡守后,周王二家崛起,宋家的势力被挤压缩减。
    后来周源拥刘玄自立,在凉州乃至天下的声望都达到了顶峰,宋家竟渐渐沦落到了周王二家的身后,于是也放下身段与周王二家共谋。
    韩昭知道这段过往,但没放在心上。
    景修得知后却察觉到了其中的微妙关系,他用利益为饵,以巧言许利,在两年前将宋家拉上了推翻周王的船。
    再加上周源东出不利,囿于西部多年,没有战利参与起义的大部分氏族便无法谋取更多的利益,因此也对周源多有不满。
    如此一来,便有了景修从中周旋、挑拨的空间。
    那么剩下的便是兵权了。
    凉州的兵权分为两支,一只是待在北望山不能动的由宇文循掌握的军队,一支是由周源外甥王阳掌控的军队。
    宇文循景修不担心。
    他凭借着从韩昭那里得到的信息与自己的观察已经对这个人有了十分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