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他的肩头,孟瑾乔突然抓紧他,凄然道:“不对,我觉得那不是梦。似乎是我忘掉了什么东西。我感觉到有人在对我说话,叫我的名字,有个人,有个人对我说,他说,让我等他,他说他会娶我的。”
    “小乔,你看着朕。朕就在这,记得吗?我们成了亲的。”
    抬起头看了他好一会,她突然疯了般摇头,然后掉下了眼泪,“不是,不对。不,一定搞错了。不是。”
    “小乔!”紧紧抱住她,他吻上了她的泪痕,眼泪有种苦涩的味道。“别这样。别这样。你要等的人是我,我在这。你感觉一下,感觉一下,好吗?”
    她用力抱住他的脖子,她把脸贴在他的肩上,“不是的,感觉不对,不是这种感觉。你不是他,他在哪?我是不是把他弄丢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不该在这里的……”
    泪落如雨,她语无伦次地叫着“他”,却不知道他是谁,叫不出他的名字。默默拥着她,听着她凄凉的哭声,杨懿沉默着,不知道到心里翻涌的是痛,还是怜。
    屋里静静地,只有她的哭泣声在他耳边回荡着。
    可他知道,她的眼泪不是为了他流的。
    孟瑾乔哭累了,她埋头在他肩上似乎睡着了。杨懿什么都没有再做,默默拥着她,直到天明。
    这一刻,他知道了。
    即便她忘掉了他,他依旧在她的心里,扎了根。
    翌日,孟瑾乔再次病倒,高烧不退,每日都在叫着:“你在哪?”握着她越来越瘦弱的手,杨懿心里有种痛的感觉。多少年来,从来没有一个女人会让他有这种感觉。
    坐在床前,他默默看着她苍白憔悴的脸,听着她凄惨的呼唤,不由得想起曾经在御龙殿里做的那个梦。
    她或许是她,但她其实不是她。
    此刻他突然想起,在梦里她对他微笑,她看着他,眼睛里闪着光,她的眼里只有他。
    只因深爱,所以专一。
    一心一意不是道德约束下无奈的选择,只是发乎于心的确认,自觉自愿的坚持。深深走进爱里的人,专一是自觉的,喜悦的,并非束缚。
    她的深情不是因为不得已的道德规范,只是……爱得太专注,看不到旁的人。可他的爱却少了专注,少了投入,轻浅飘忽,游移不定。于是,他不知道心痛的味道,但此刻,他终于懂了何谓深爱,何谓专一。
    可他来得太迟,已经来不及走进她的心里。
    轻叹一声,他微露自嘲。
    杨懿在贵妃宫里守着孟瑾乔七日。第八日,她终于退烧了,不再惨叫,昏沉地睡了过去。
    “陛下,您好几天没有合眼了。景大夫说贵妃没有大碍,您休息片刻吧。”
    他疲惫地摇摇头。
    没等田陇再劝,一名内监进来禀报:“陛下,裴将军在御书房外等,他说边关急报。”
    一惊,杨懿看了看昏睡的孟瑾乔,闭了闭眼,终于站起身离去。
    他是皇帝,家国的责任扛在他的肩上,社稷之重,终究是一个女人比不得的。这或许就是身为帝皇要做出的取舍吧!
    杨懿进了御书房,还没坐下,红影一闪,接着裴绍均几乎跑着进来,看到松鼠落在御案上,他暗自无语,就说:“陛下恕罪。这是江阙派回来送信的松鼠。”
    想起那一日在御龙殿里似乎也看见它,杨懿便笑了一下:“它很灵巧。寻常松鼠没有这样的吧。”
    松鼠猛地一跳,表示自己很独特。
    好笑,裴绍均拿出一封信,“陛下请看。”
    看完信,杨懿停顿了好一会才递给裴绍均:“你看看。”
    裴绍均同样愣住。沉思好一会才说:“此计凶险。若是出了半点差错,我军在北境就会彻底溃败了。”
    “是啊。”再次抓过信反复地读,杨懿发怔很久,握拳狠声说:“诱敌深入,好。绍均,你代笔回信,告诉他……朕相信他。”
    “陛下,要不要和丞相他们商量一下?”
    摇头,“这个计划只要泄露一点就会功败垂成,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可能泄露。绍均,此事你知我知,不得告知第三人。”
    “臣明白。”
    不多时,松鼠把回信送走了。
    御书房里,君臣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沉默片刻,杨懿问:“绍均,你觉得我们能赢吗?”
    “会的。江阙、无尘、淮叶……此刻在北疆的每一个将校都与当年的安北之战、永安门之变有关系。如果没有安北泄密,废太子也不需要铤而走险。国仇家恨于一体,臣相信他们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杨懿默默点头。
    日暮了,红霞染了天际。燕京城里人声鼎沸,大齐的西邻宛芝国的国都,夏非正摇着把扇子,一脸风雅地坐在一间华丽的雅阁里。
    门扉响处,三名男子走了进来。为首的不足四十,彪悍挺拔。
    彼此打量片刻,为首者微微一笑:“你也是个高手。失敬。请坐。说吧,你要卖什么宝物给孤王?”
    此人正是宛芝国国君。
    夏非不慌不忙地吩咐随从打开一方绢纱,“君上,有人托我将此物带来,但不要钱,只要君上一个承诺。”
    看到那架千红照影屏,他惊艳无比,回过神就说:“你说。”
    夏非谈判时,雪鹫国大营,向缨正在研究舆图。素优卿坐在一旁没精打采地扯着花瓣。
    “卿卿,你别生气了。蓝影她们人太少,本来就很难赢的。”
    “哼!缨,你一定要打败他们替我出气。”
    他微笑了一下,“放心。你的伤刚养好,别动气。”
    不答,她懒洋洋靠到他的背上。
    向缨潜伏多年,着力在北境经营。是以,车俊等人赶回搭救孟瑾乔后,他带着素优卿四人穿过密道潜进了北苑山,遇到了南下支援的人手。注意到边境有官兵调动,向缨心生毒计。先故意现身吸引追兵,再让司寇空趁虚而入,在暗线的帮助下,轻易撕开了北境的防线。
    素优卿素性高傲,最是受不了失败。闻讯大喜,她干脆留在军营养伤,顺便督战,势要出一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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