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裴绍均第一个行礼告退。
    屋内无人了,孟瑾如捧出一物,“陛下请看。”
    掂起那枚方形的徽记细看半晌,皇帝皱眉问:“这是何物?”
    “陛下,此物得自锦州一座豪阔的庄园,这是……宁远侯府的徽记。”
    “……”
    “臣妾的三弟一直与容将军的儿子容荀交好,他虽然遭遇残害成了废人,三弟依旧经常往容府走动。此物乃是紫剑门门主冷霜从锦州得来的,容将军觉得眼熟,便托三弟送入宫中,请臣妾辨认一二。日前,臣妾惊闻容府被圈禁,赶忙将此物的来历奏报陛下。”
    拿着那枚徽记看了好一会,皇帝颔首:“你做的很好。你先回去,晚些朕去看你。”
    莞尔,“臣妾告退。”
    孟瑾如退出,皇帝沉吟许久,传旨召见容天明。
    数日间,容天明被圈禁府里待罪。而何龚是个精乖的,连日来只提审管家、林枫、各房管事,容府的主子一个都没问。有了李浩留下的证据,协理此案的裴远嵩轻易抓住了漏洞,下人们抵赖不过挨个招认,零零散散的口供串起来,物证人证已然齐备。
    得知李浩留下了后手,容天明惊怒交加,更恨得咬牙切齿。此刻,他正如困兽般在屋里转圈,焦心地算着时间,一名禁军走了进来。
    “容将军,陛下召见。”
    大喜,他猛地站起身,险些打了个趔趄。
    御书房外,看着容天明在禁军的押解下走进御书房,向缨转眼一瞥裴绍均,假惺惺地笑着问:“绍均,今日何大人不曾禀报库银案的进展,陛下却召见容天明,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不知道。”
    “你想不想进去旁听一下?”
    他连眼都不抬,“不想。”
    无语,向缨转了下念头又问:“听说你去看望齐轩成了,他的伤好了吗?”
    “他出狱后我没见过,不知道好没好。”
    见他一副“懒得理你”的模样,向缨悻然,思忖了一下自己进了御书房。瞧着他走了,裴绍均想着突然出现的孟瑾如,暗道不妙。但此刻距离换班还早,只得按捺住心思。
    屋内,容天明正把冷霜的发现,林枫的探查细说。
    把玩着那枚徽记,皇帝面无表情地问:“这么说,你确实和杜久松勾结偷换户部的库银中饱私囊,还做假账瞒天过海?事情败露,你派冷霜杀了毛家满门,毒杀毛嬷嬷,李浩断绝后患,再让林枫用炸药炸死京兆府的官差,准备抹去一切线索,来个死无对证?户部失火,龙隆家里进贼还失火,都是你干的好事吧?”
    “没。陛下,臣……”
    不等他辩解,皇帝冷冷地说:“容天明,你不会以为就凭这么一枚徽记,你的一面之词就能洗脱罪名吧?这些年,朕给了你倚重和荣宠,可你呢?你忘了,朕不再是太子了,有些事你早就该收手。”
    “陛下,臣知罪,臣有罪。求陛下饶恕,臣……”
    “向缨!”
    “臣在。”
    “你亲自押解容天明去刑部大牢,告诉何龚秉公办理。”
    “是。”
    “陛下!”
    一瞥皇帝的神色,向缨示意左右。
    容天明被押走了,裴绍均没有跟去刑部,依旧老神在在地站在御书房外。申时末刻,裴绍均换班。离开皇宫,他堂而皇之进了相府。再从角门拐出,吩咐护卫赶往长乐侯府送信。
    两府之间距离很近。
    在角门里站了不到二刻,齐轩成跟着那护卫进来了。
    看到他活生生地站得笔直,裴绍均惊讶地打量他一会才说:“你好得挺快。云前辈的医术真是高明。”
    “其实是得了人家的恩惠。稍晚我再告诉你。你说有急事,怎么了?”
    “今日散朝,皇帝召见诸葛骏提出婚事,我按照你的说法故意给公主添堵,皇帝面色微变,看来动了猜疑。接着孟瑾如突然求见。她停留了一刻就走了,皇帝独自呆了一会就召见容天明……向缨蛊惑我跟进去旁听,我就没进去,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但我猜测皇帝召见他与慧妃说的事有关系。”
    垂眸沉思着,齐轩成点头:“我知道了。对了,你见过这个吗?”他拿出一张纸,纸上画着一个曲形图案。
    定睛一看,裴绍均愕然问:“哪来的?”
    “昨晚向缨的麾下夜探,我们杀了五个,活捉了三个。审了一夜没有收获,师兄一气之下把他们全杀了。三人中有一个刚断气,手臂上就出现一道刺青,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消失了。就是这个。”
    “向缨!果然是他。这刺青我见过好几次。如今细想,或许是某种身份的标志。”裴绍均把自己数次看到的刺青告诉他,又说:“老师以前管着外邦的事务。那一晚我来问奚国来使,他让我今日再来。你也等一等。”
    想了想向缨的另一重身份,齐轩成点头。
    一起等待了小半个时辰,丞相魏安回府了。获悉,裴绍均往书房而去。
    裴绍均的父亲与丞相魏安是同窗好友,六岁启蒙时便拜在魏安门下,成了他的学生。父亲过世后,他的学业一直是魏安亲自教导,名为师生,情同父子。十年来,魏安的儿女们相继出嫁或者外放为官,他便经常前来问候,进出魏府就如同自己的府邸一样自由随意。
    书房里,魏安正沉思着什么。
    “恩师。”
    回头看到他,魏安笑了笑就问:“你今日在御前当值,感受如何?”
    撇嘴,“向缨假惺惺,我懒得理他。”
    拍拍他的肩,魏安示意他坐下才说:“你带着孟瑾乔去刑部大牢,还请你婶婶到太后跟前做耳报神,皇帝不是蠢人,即便向缨不说他也猜得出来,何况向缨本来就瞧着齐轩成不顺眼,你这么一闹,他能不算计你吗?”
    叹了一下,他叮嘱说:“你除了当值应卯,别的事一概不掺和。向缨抓不到机会,一旦觉得你碍眼,又会进言皇帝把你调走的。禁军是他的嫡系,把你搁在里头,没有收获,就只会给自己添堵。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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