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永远不见天日。昏暗中,齐轩成半靠在墙上,轻轻拢眉,闭着眼。缓了一夜,他稍微恢复了些许,却莫名地感觉骨骼发凉,浑身上下都透着阴森的隐痛。
    半昏睡间,锁链轻响,一个声音叫他:“齐公子。”
    有气无力地抬起头,他就看见一张脸。娇小的瓜子脸上糅合着惊讶,犹豫,虚伪。没有在意她隐约的嫌弃神色,他强打精神问:“孟姑娘怎么在这?”
    没想到大牢这么恐怖,孟瑾媛隐隐地有些后悔,但既然来了,什么都不说就走了又有些不甘心,顿了顿还是挤出个假笑说:“我听说你出事了,特意来看看你。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口,谁对你这么凶?”
    扯扯嘴角,他懒得追究她为什么来,只说:“多谢。但姑娘不该来的。你赶紧走吧。呆久了不好。”
    没等孟瑾媛回答,脚步声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飘入耳际:“四妹,你怎么在这?”
    错愕间,他赶忙顺着声音移动视线,便看到一袭雪白。她披着一领貂裘,在昏暗的牢狱里透着柔和的白。没想到她来了,再见她活生生的十分精神,他不禁微笑了一下,一时间竟不觉得疼了。
    看见姐姐,孟瑾媛一挑眉梢,还没回答,孟瑾乔已经张口教训道:“你真是不懂事。谁让你到这来的?三弟和五弟来闹得还不够,你又来?赶紧出去,杵着做什么?”
    一怔,孟瑾媛不乐意了。她自小被母亲影响,最是看不惯姐姐,见她教训自己,顿时心头火气。玉容一沉,她转身走过去两步,冷飕飕地诘问:“我倒要问你呢,好端端地来这做什么?”
    “我来看他。”
    一扫裴绍均,孟瑾媛尖刻地讽刺:“你真是不知道检点。出嫁了还勾三搭四。如果王爷知道了,他的面子往哪搁呀?”
    “四妹,我的事轮不到你管。你就不要献殷勤了。雪中送炭这种好事轮不到你的。你赶紧走吧。让姨娘知道了,她会骂你的。”横了一眼跟随的丫鬟,她啐道:“傻站着为何?赶紧把四小姐扶出去。”
    闻言,孟瑾媛狠狠一推姐姐,“我的事轮不到你插嘴。你才该赶紧滚远点。”
    见状,裴绍均忙扶住孟瑾乔,劝道:“你们别吵了,这里是大牢。”
    “与你无关。你站到一边去,今日我要好好教训一下她。”白了他一眼,孟瑾乔气势汹汹地一叉腰,指着妹妹的鼻子怒道:“我是你姐姐,我教训你是为你好。男女授受不亲,你巴巴地跑来这里为何?你还想被人家拒婚?”
    这话一说顿时戳了孟瑾媛的痛处。平国侯府悔婚,她受人耻笑,丢尽了颜面。此刻再次被姐姐提起,她的脸刷地就白了,下一刻她涨红了脸,杏眼一瞪,毫不示弱地怼道:“死贱人,你以为你嫁人了就可以数落我?要不是你耍手段害我,我会被拒婚?你还说风凉话,你笑,我让你笑!”她随手抓起一把稻草砸向姐姐。
    灵巧地后退了一步,孟瑾乔见她被激怒,真是心花怒放,同样脸一沉,怒冲冲地回敬。
    “你自己口无遮拦,与我何干?”
    “贱人,就是你害我。”
    “害你,你有证据吗?你倒霉是因为你笨,每次都一样的蠢。”
    左一句笨蛋有一句蠢货彻底激怒了孟瑾媛,一下子把什么礼仪规矩风度抛到了脑后,她跳脚大骂姐姐,把想得出来的恶毒语言一股脑地倾泻了出来。
    听着她们越吵越离谱,裴绍均忍不住插言道:“这是牢里,你们出去吵吧。”
    “住口!”她们同时狠狠一瞪他,然后互瞪一眼,吵得更凶了。
    看着姐妹俩在牢门处斗鸡,裴绍均无语至极,不禁转脸看看齐轩成。后者正诧异地看着孟瑾乔发飙,莫名其妙地觉得好笑,但想了想又看了下裴绍均,用眼神示意他赶紧把孟瑾乔劝走。
    裴绍均并拢手指做了个手势,表示“劝不动”。
    挑眉,他用右手比划了一下,“你真够笨的。赶紧把她带走。”
    “她非要闹。”
    “你怎么也跟着没脑子?”
    “那你试试?”
    “我做得到还需要你帮忙?”
    一时间,两个女人利齿尖声地对骂,两个男人用手势打嘴仗,随行的丫鬟不敢劝,狱吏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这时,脚步声急急响起。一个人影一个箭步冲过来,看清两女,跳脚道:“住口,你们别吵了。不成体统。”
    来者正是私下跟梢姐姐的孟锦程。看到姐姐和裴绍均进了大牢,他越想越不对劲,赶忙拿钱好说歹说跟进来察看。
    见到弟弟,孟瑾乔吃了一惊,暗骂小混蛋添乱,但转念一想就叫道:“程儿,你来得正好。快把四妹拖走,别让她在这闹事。”
    “死贱人,你才闹事。”
    “程儿,你愣着做什么?”
    一鄂,孟锦程一看四姐的泼妇模样,还是走过来拖起她的手往外拽,嘴上说:“四姐,你一个闺中小姐,来这算什么?”
    “放手。你这个该死的兔崽子。”孟瑾媛也是凶悍,一下揣在弟弟的腿上,然后狠狠甩开他,操起地上一块碎石砸了过去。
    砰!
    孟锦程偏头躲过,石头飞了出去,被迎面而来的一人擒住。
    抛了抛石头,他缓缓站定,眯了眯眼一扫在场的人,慢条斯理地问:“这是闹的哪一出?齐轩成,陛下的训诫你竟敢当做耳旁风,你还想再挨两百鞭子?”
    看到向缨出现,孟瑾乔瞳孔微缩。定了定神,她插言道:“大统领此言差矣。我们姐妹吵架,与齐公子有什么关系?”
    转脸看看她,向缨唇角勾出一丝戏谑,“这个问题孟侧妃该问问你弟弟。但你为何来此?难道是王爷让你来的?”
    “王爷忙着,他没有闲心管我去哪。”
    “所以孟侧妃是自作主张来探望齐轩成的?
    “对啊。”
    目露玩味,他打量着她身上华丽的貂裘,笑笑问道:“孟侧妃很关心齐轩成的死活。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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