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着女儿冷漠的脸,孟广德觉得心里堵得慌,说不清是理亏,是心虚,或者是愤怒,他拍案而起,骂道:“是你自己要嫁给逆犯,落到今日还嫁不出去也是你自找的。容家愿意让你进门已经不错了,总比你天天地杵在家里,挑拨离间,招摇惹事,强得多。”
    或许忍耐了太久,他一口气把女儿从头到脚骂了一顿,先说她自小不听话,只知道一心一意地维护母亲,跟随舅舅,教训一句就顶嘴;再说江家的婚事自己如何反对,是她蠢;又说永安门逆案后,她不懂得抓住机会讨好新皇,一门心思出宫守孝,浪费机会;再逐一细说她回府之后如何鸡飞狗跳,孟瑾媛被退婚,孟锦阳丢官的种种,连带把方竹影臭骂一顿。
    足足咒骂了女儿一个时辰,孟广德终于口渴了。看着他拿起茶杯,孟瑾乔没做声。
    等他把茶喝完,她才问:“按照爹的说法,一切都是我的错?”
    “对。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如果跟你二妹一样聪明懂事,至于落到今日吗?”
    自嘲了一下,她继续问:“爹已经答应了容家的婚事?”
    “哼!反正你无处可去,等容荀的病治好了,你就好好过吧。那边是将军府,你跟逆犯订过亲,除了容家谁敢娶你?我本来以为你有机会嫁给裴绍均,结果呢?人家一转脸就高攀上了少傅的孙女。他多会选呢。你以为个个都像你这样蠢吗?江阙有什么好的!”
    听到这话,孟瑾乔眼中掠过一道奇怪的光,“爹为什么讨厌江阙?他得罪你了?”
    一愣,孟广德目光一沉,冷冷地说:“一个死人有什么好问的。你好好呆在府里,哪里都不许去。你如果还为程儿的前途着想,就不要再闹事。”
    “来人。”不再理睬女儿,他高叫。
    “卑职在。”梁平应声推门而入。
    “把大小姐送回浣花阁好好照看,再让二奶奶来一趟。”既已图穷匕见,他懒得再装出慈父的模样,勒令梁平将孟瑾乔关起来。
    “大小姐,请。”
    再次看了父亲一眼,孟瑾乔转身离去。她没有哀求,没有辩解,因为这些都是无用功。但她知道了,孟广德与江家必有冲突,否则他不会对江阙如此厌恶的。
    大小姐被软禁在浣花阁的消息风一般传遍了府邸,那桩荒唐的婚事也同样上下皆知。几个姨娘们幸灾乐祸,只有五姨娘、七姨娘暗自难过。可孟锦程同样被困府中,姐弟二人彼此牵制,二房更虎视眈眈,她们势单力薄,即便有心却也无力。
    尚书府里风云陡转,小宛镇的九溪坡上,夏非正和素优卿在篝火边下棋。
    数日前,夏非的伤势恢复了八成,见天气晴好,便到小旗镇附近游玩,遇到了蓄意寻来的素优卿。她好似没事人一样叫住他,温柔款款地道歉,问他伤得重不重,又解释自己只是一时惊慌,错手而已。
    夏非惊讶之余,见美人主动搭腔,干脆来者不拒,两人没事般并肩在镇上闲逛。分别时,素优卿提出要一面新的镜子,夏非一口答应。今日便相约在小宛镇附近的九溪坡。
    一路上,素优卿旁敲侧击地问这问那,夏非半真半假地回答得滴水不漏。只说自己确实与齐轩成相识,更有一些货物在青瓦坊寄售。
    放下一粒白子,素优卿笑盈盈地问:“夏非,你认识孟尚书的长女吗?”
    “见过两次。没说过话。没交情。”
    “骗我吧。那一日在拍卖会,她说认识你。”
    淡淡一笑,“她弟弟曾到青瓦坊兜售兔子,因为便宜我就买了一只,那天她恰好在,见了一面。第二次见面就是……我与姑娘结识的那一日。”
    “所以你们早就认识了。”
    “不算认识,只是见过。”敷衍了一句,夏非耸耸肩,故作神秘地说:“我到燕京后无意间听到一个传说,姑娘感兴趣吗?”
    “什么传说?”
    “传说大齐杨氏皇族有一件镇国之宝,藏于皇宫深处。那宝物统御花草林木,所在之处草木茂盛,而且盛产好药材。”他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
    一惊再一想,素优卿眼中放光,“镇国之宝?你怎么知道的?你进过宫?”
    “有人给我看过一副皇宫的舆图,当时他指给我看过。”
    “谁给你看的?”
    “我四处做生意。有一次无意间遇到一个人,他是相地师,精于查勘地脉气理,他告诉我的。至于那张舆图从何而得,我没问。反正就当做故事听一听。”
    越想越有兴趣,素优卿继续追问。
    攀谈了好一会,他们离开九溪坡。婉拒了夏非相送,素优卿带着丫鬟兰心走了。她们消失后,薛剑才问:“公子,我觉得她是在旁敲侧击地想打听你的事,你有问必答,不会又被迷惑了吧?”
    “迷惑?”他轻笑一声,“世间的媚术对大多数人可以反复施展,屡试不爽,但我修炼宁心诀,媚术对我基本无效,如她这般高明的也只有一次机会。可人家愿意陪你,为何拒绝呢?秀色可餐嘛。”
    “她若自荐枕席,不错。可我觉得她就是想问你要这要那,还顺带打听。”
    “是啊。但也等于给我机会探查她的底细。薛剑,派人查一下城里最近有没有人询问特别的镜子,都是什么人来问,出身何处?”
    一想,薛剑会意,“是。”
    “走吧。夜深了。”
    夏非带着薛剑返回凤竹镇庄园,通往燕京的官道上,马蹄声急。
    亥时将近,距离河间码头不远的广林斋,一阵马蹄声急响。不多时,隐隐人声喧闹。裴绍均这些日子整顿码头的治安,也宿在广林斋。他还没睡,听到喧闹觉得很奇怪,便走出来一看。
    这时,一个人影登楼而上,刚从他面前走过去。那背影有些熟悉。定睛一看,他意外地叫道:“淮叶!”
    微顿,那人回头一看,不禁喜道:“裴大人!这么巧。你怎么不在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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