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们都是一愣,不由得停下,齐齐转眼看了过来。那都统闻言,转头看向裴绍均,见他阴着脸瞪着自己一众人,不阴不阳地笑了一下,慢条斯理地回答:“原来裴大人在这。失礼了。大统领吩咐下官带人接管城门的盘查。”
    暗惊,裴绍均转念冷笑一声,揶揄道:“真是怪事。禁军拱卫京城,但向大统领从不理会城里的鸡毛蒜皮,怎么今日这么关心城门的治安了?”
    翻了个白眼,他不冷不热地回答:“下官不知道。但下官奉命接管城门,裴大人去忙别的事吧。”
    “哼!本官懒得管城门的事。既然大统领对城门感兴趣,麻烦你上复向统领,就说往后城门就由你们来把守。兄弟们在这风吹日晒地辛苦得很,而且京兆府的人手也不足。”
    没想到他似乎要推卸责任给自己,那都统不乐意了,“大人此言差矣。下官只是负责今日的盘查,明日该如何,不知道。”
    打量着他悻然的神色,裴绍均转念就说:“这么说……今日都是你们当值?”
    “是的。”
    “好。有劳了。”笑笑,他突然不再争执,故意对身后众人说:“今儿运气真好。你们几个早点回家休息,准许你们偷懒半日。”说完,他貌似随意地转脸看了一下城门,那辆马车早已抓住争执的间隙消失在远处。暗自松了口气,裴绍均耸耸肩:“记住,夜里戌时末刻关城门。卯时二刻开城门。你们既然接管,就把明儿开城门的差事也做了吧。我们走。”
    “……”
    他带着衙役和城门军大摇大摆地走了,摆出一副“丢包袱”的姿态,把那都统气得牙痒痒。气闷地握住拳半晌,他才恨恨一回头瞪着麾下:“愣着干什么?逐个盘查,尤其是马车。”
    “是。”
    答应着,禁军们再次忙活起来,逐个呵斥道:“喂,你们愣着干什么?排队,把身份凭证拿出来。”
    “你是干什么?”
    “大人,我是良民。”
    “看你就不像。”
    “哎,您不能不讲理啊。”
    “少嚷嚷。再吵,把你关起来。站好!”禁军们凶神恶煞地大声吓唬着进出的百姓。翻来覆去地盘问,很多人敢怒不敢言,只得低头敛声。
    似乎没听见身后的喧闹,裴绍均带着众人往城里走,暗道侥幸。
    跟着他的衙役回头看了看城门方向纷乱的人影,愤然低语:“大人,他们真是跋扈。哼。不就是看守宫门吗,耀武扬威什么呢。”
    转头看看他,裴绍均意味难明地笑了笑:“他就是跋扈。但人家是天子近臣,深得宠信。”
    大齐帝都燕京城是个名副其实的巨城。最外面的是外城,其内是皇城,皇城之内还有一圈厚重的宫城。外城、内城、宫城均有八门,禁军总领京城的安全事宜,直接受命于皇帝,但日常主要是拱卫皇城和宫城。外城是子民居所,一般由京兆府负责管理,包括治安、户籍、刑狱诸事,京兆府下另设城门司,负责外城八门的进出秩序,出入盘查等等。
    今日得报,向缨当机立断动用了禁军统辖燕京的权力,京兆府着实是无法争执的。但子晖宇的大意,无意间为孟瑾乔诸人争取了时间。从散布假疫病,盘查城内,再到杨懿拖延,孟瑾乔放饵,诸人数番配合,连环用计,终于抢在向缨对策之前,险险地与追兵错肩而过。
    但他们还有一个最大的破绽,齐轩成所中的剧毒。
    一行人往回走了不远,一个衙役匆匆赶来。听完他的话,裴绍均大吃一惊。“你们怎么办事的?不是告诉你们必须拦住吗?”
    “大人,拦不住啊。嘿,他没等我们把话说完,就把我们推开闯了进去。接着泰王来了。他是王爷,他要进去我们阻拦不了吧。然后那个孟小姐……她说她跟着王爷来的,没法拦。”
    跺脚,裴绍均拔足赶来。此时,他已经分不清楚到底他是不希望齐轩成被向缨抓走戕害,还是只是担心孟瑾乔的安危,又或者两者兼具?
    就在这时,向缨已经目不斜视地来到了距离青瓦坊不远的一处民宅。为了方便救治,附近十余条街道染了病的人都被集中在这里,三三五五地安置在庭院内外。赶来的御医和京兆府请来的大夫穿梭期间,忙着诊治。
    站定,向缨一看满地的病者,皱了一下眉,示意身后。跟随的子晖宇、冷融七人默契地分散开,找寻片刻,冷融返回,耳语了几句。
    “走。”
    院子左侧的地上,齐轩成躺着。眼紧闭,脸上泛着古怪的红,人事不知。在他身边躺着五个青瓦坊的伙计,无不是闭目昏迷,脸色泛红。一个御医在一旁端详着他们,逐个细看眼睑,再诊脉,目露思索。
    脚步声响,那御医回头一看,吃了一惊。想了想,站起身问道:“大统领怎么来了?此处并非善地,回避为好。”
    不答,向缨问:“苍御医,他们染了什么病?”
    摇头,“病得古怪。脉象时快时慢,有时细滑有时艰涩,可呼吸还算平稳,金针查验也不曾中毒,却毫无反应,昏迷不醒。暂时不得其解。”
    “这个齐轩成的脉象呢?”
    “他……”
    不等苍御医回答,一个声音从斜刺里传来,夹杂着十分惊讶,“向缨!你怎么这?”
    一怔,向缨转脸一看,稍微拢眉,他转身虚虚行了个礼,“拜见泰王殿下。”
    “免礼。听说发生了怪病……他们怎么了?是什么病?”杨懿低头一看齐轩成红得不详的脸,故意问。
    “殿下,臣等诊治到此时,依旧不得其解。他们的脉象时快时慢,一时滑数,一时艰涩,却暂时没有性命之忧,煞是奇怪。”
    “哦。”
    瞥了一眼杨懿,向缨抢着问:“苍御医,你还没说齐轩成的脉象如何?”
    “他,哦,他的脉象跟其他人差不多,但金针探查却……”
    斜睨了一下向缨,杨懿打岔道:“苍御医,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那边还有好多病患,你不去给他们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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