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寒庄”,齐轩成一愣,寻思片刻就把裴绍均告诉的蝴蝶案隐情说给夏非听。
    轻叩桌面片刻,“你觉得小寒庄有蹊跷,那个叫做戚松的草药商人是无意间知道了什么被灭口的?”
    “兴元二年冬,胶王病逝。戚松过世在夏季。我觉得或许胶王也知道什么,而戚松必定跟胶王府有某种迂回的关系。设若戚松得到了什么,以此奇货可居卖给了胶王呢?”
    此话一出,齐轩成猛地想到了什么。夏非也微微凝眸。
    四只眼对视了一会,师兄弟两人异口同声道:“雪芝!”
    扶案,夏非想了很久才说:“忘了。小寒山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山脉深处寒雾弥漫,难道小寒山深处长出了雪芝,戚松是个草药商人……他采药?”
    “师兄,我们可以善用蝴蝶案的线索先寻得他们的巢穴,然后声东击西夺取赤雪芝,再祸水东引调开追兵,顺势拿下兵部。但只需要把兵部尚书拉下来,让诸葛骏继任。”
    “你觉得诸葛骏会帮忙?”
    “以前未必会。但……若淮叶没事,会的。”
    再次看了他一会,夏非不由得好笑说:“盘算不错。你几时想到的?”
    耸耸肩,“淮叶来买那只灰雪兔的时候。小乔回府数月,二房节节败退,但尚书府其实是孟广德说了算的。依我看,孟广德此刻是在坐看两房争斗,以他的性格,这么做不奇怪。可二房的母子必定知道小乔姐弟最大的依靠就是侯府,若有机会用侯府的存续取悦公主,岂不是一举两得?时局如此,淮叶继续留在京城只会变成众矢之的。与其硬碰,不如先远离旋涡,还能为日后铺垫。白龙军就是最好的选择。”
    听完,夏非看了他一会,“既然你决定了……”起身拍了拍他的肩,“戚松的事我去查。但此役凶险,京城内必须布置妥当。若那个蛊师真的与向缨有关系,他是天子近臣,更是大内第一高手。”
    凛然,齐轩成慎重地点头。
    目送夏非消失在黑夜里,他再次坐下思考对策。
    同一时刻,浣花阁里灯火犹明。孟瑾乔合衣靠在枕上,反复想着景大夫的话,心下隐隐了然。
    真是防不胜防!
    他们没能害死绣绣,就转而打淮叶的主意了。
    叹了一声,孟瑾乔闭了闭眼,压住心头的惶恐与愤懑,想着对策。
    但她不知道,若非血蚊不咬她,刘宏是不会想到毒害陆淮叶来拔掉眼中钉的。
    前世,陈荔中毒横死。重生归来,孟瑾乔便蓄意防备,命运的轨迹因此悄然迁转,对手的反扑却似乎更加猛烈了。
    挂心着弟弟,孟瑾乔几乎一夜没有合眼。翌日清晨,她连早饭都没吃就匆匆往侯府而去。临行前,她斟酌很久才告诉陈荔给七姨太捎一条口信。
    侯府里,陆淮叶正坐在房里发呆。
    休息了一夜,他依旧觉得头晕,还有说不出的虚弱感。正无解,孟瑾乔来了。
    跟弟弟一起吃早饭,孟瑾乔看着他的脸色,担忧更甚。
    一日间,陆淮叶眉间便透出种奇怪的虚弱感,眼睑下泛着些许的灰气。按捺住心惊,孟瑾乔想了想才问:“淮叶,你出狱后,除了青瓦坊,还去过何处?”
    见姐姐一脸严肃,陆淮叶觉得很奇怪,但还是有问必答。
    “我去过廖府向伯父伯母道谢,跟景龙出去过两次,一次去吃烤羊,一次上街闲逛,闲逛那一次是在廖府吃的晚饭。”
    “烤羊?在何处吃的?”
    “景龙听说的。那个地方在……河间码头附近有个青羊馆,有羊奶喝,可以吃烤羊。烤得很好吃。”
    审视了弟弟一会,“吃烤羊的时候只喝了羊奶?”
    “对啊。”
    越想越觉得不对,孟瑾乔继续盘问弟弟最近有否怪事。陆淮叶疑惑地说:“怪事?似乎……没,等等,有一日深夜我听到窗子响,以为进贼就出去看。当时我瞥见一丝红,再一看就不见了。”
    “红?在哪?”
    低头看了看左腕,“手背。”
    打了个冷颤,孟瑾乔惊道:“蚊子!”
    被她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陆淮叶好笑摇头,“姐,你真是胆小。蚊子也怕?”
    狠狠跺脚,孟瑾乔来不及想为什么陆淮叶不流鼻血,一把拖起弟弟往外走。
    “去哪?”
    “回春堂。别磨叽,快走。”
    进了回春堂才得知景大夫到青瓦坊出诊。想了想,孟瑾乔拉着弟弟往青瓦坊而去。进了青瓦坊还没问,掌柜的就带着他们往后去了。转过回廊,齐轩成在等他们。
    “陆公子,景大夫在左边的屋里,你自己过去诊脉吧。我与令姐有话要说。”
    觉得他今日的做派十分反常,陆淮叶有些惊奇地挑了下眉,但没有煞风景,转头往左去了。
    目送弟弟走了,孟瑾乔才看向齐轩成,正想说些什么,他一脸认真地说:“孟姑娘,你弟弟中了毒。解毒需要找到一味药。你不习武,不要卷进来为好。”
    即便有所准备,孟瑾乔还是被他的话惊住。惊愕在她的眼里扩散,咬住唇,她稳了稳声音才低声问:“齐公子,你,你说的那种毒……不是蚊子吗?”
    “是蚊子。可是……不只是蚊子。我会找到那种药救他。你这些日子要处处当心,其余的事就不要过问了。”
    听着他声音里的凝重,孟瑾乔的心跳得猛烈。即便他不说,她也猜到了事实的可怕。默默抓住手指一会,她才抬眼看向他一字一顿地说:“他是我弟弟。不是因为要害我,他们没必要对淮叶下手……有些事我帮不了你,可有些事我去做比你去做更方便。”颤抖了一下,她终究没有叫出他的名字,只轻轻说:“齐公子,我知道你很关心我,可我不能置身事外,看着你去冒险却装作不知道。”
    她凝望着他,她的眼里闪着光,藏不住的深情,流淌着坚定的认真与执着。什么都没有再想,她轻轻握住他的手,“让我帮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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