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来到青瓦坊。听了他的问题,掌柜不动声色地说:“如果客人感兴趣可以先付定金。一年之内若是得不到,定金悉数退还。”
    “真有那种兔子?”
    “有。但此刻还没有。那兔子产在距离大齐很远的地方,因为都是天然生长的,求之不易。”
    琢磨着,那管事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随便选了一件珍玩才离去。
    齐轩成很快知道了这件事,讥笑一声:“难怪淑妃那么得宠,她揣摩帝心的本领不小。”
    斟酌片刻,他嘱咐众人暂时按兵不动。
    这时,陆淮叶挨了一顿训斥后,获释了。
    刑部府衙前,廖景龙在等他。
    “走。”
    “去哪?”
    “跟我来就对了。”
    一路被他拖着进了回春堂,廖景龙就说:“劳烦景大夫给我兄弟看看,他在牢里被关了几天,会不会有人给他下毒?”
    陆淮叶一愣。
    景大夫却看了看陆淮叶的眉眼,伸手诊脉。许久,他收回手笑笑:“公子脉息顺畅,没有被暗害的征象。但你该是自小经常受伤吧?”
    微鄂,“练武之人磕着碰着总有的。”
    “人之先天取之于父母精血,是为根基,乃人身之本。可是每个人因为年幼的养育不同,照看有异,都会留下不同程度的损伤,并因此伤及先天的根基。如你这般习武之人,暗伤淤伤就更多了。强壮之时感觉不到,但时日推移,年长日久,便会疼痛渐生,筋骨有碍,严重的甚至会缠绵成病,减损寿元。你若愿意,我给你开一剂药,连用一个月,大有好处。”
    不等陆淮叶答应,廖景龙飞快地回答:“行。景大夫尽管开方子,我让管家给你送药费。”
    “景龙……”
    “哎呀,别磨磨唧唧的。我告诉你,刑部大牢就是龙潭虎穴,那个王八蛋算计你,谁知道有没有下暗手,所以决不能大意。”
    听着他絮叨,陆淮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但他生性豁达,想了想不再矫情。很快,景大夫拿给他一只罐子,一看,他吓了一跳。
    “虫子。不会吧。要吃虫子?”
    “不是吃。你把它们丢进热水里,很快就死了,然后你跳进去。每晚子时泡一个时辰,记住,不管多么难受都不能出来。连用一个月,你就知道好处了。”
    皱着眉看着那些蠕动的虫子,陆淮叶咬住牙壮着胆子接过。
    两个少年离开回春堂,阁楼上转出一个人来,正是夏非。
    看了看他,景大夫笑笑问:“你直接给他看看不就得了,为何要我出手?”
    “我又不悬壶济世,但师弟开了口,我就帮他一把。关键是,大齐国或许有雪芝的踪迹。”
    挑眉,“雪芝?”
    “是啊。”夏非把黑烟蝶的事告诉他。
    听完,景大夫沉吟许久才说:“真是想不到。你觉得黑烟蝶跟向缨有关系?”
    “眼下不知道。但雪芝是罕有的宝物,弄清楚出处对我们都有好处。”
    陆淮叶带着廖景龙回到府里时,得到消息的孟瑾乔已经陪着玉书瑶一起在等他。安慰了母亲一会,陆淮叶才一本正经地向廖景龙道了谢。
    “不用谢。我娘嘱咐你,以后出门小心些。她说,查出容荀刺伤钱勇俊后,端平公主亲自到御前恳求严惩凶手,但依旧咬着你不放。形势比人强,遇见她离远点。”
    拢了一下眉,陆淮叶点点头。继续说了几句话,他拿给廖景龙五只灰背鼠,“你拿回去孝敬你爹娘吧。很好吃的。之前奇兽斋卖的,现在似乎卖完了。”
    拎起打量半晌,廖景龙很感兴趣地提着笼子走了。
    目送他离去,陆淮叶才回头看看姐姐。
    不等他说话,孟瑾乔就说:“淮叶,你现在知道了吧?若不是有人帮忙,后果如何?”
    垂眸,他问:“姐,是不是你找齐轩成帮忙的?”
    “当时我去了青瓦坊,居然看见程儿在那里。那一日我让你给他送信,告诉他会有事让他躲开,他倒是聪明,一溜烟逃出书院躲到了青瓦坊。他让丁奉来找你,我才知道你中计了……”稍微闭了闭眼,孟瑾乔回想着那一瞬间的惊心,沉默了一下才说:“那时阴谋正酣,城里纷乱,只能请齐公子设法相助,也是他派人告诉景龙的。”
    想起那个陌生人的话,陆淮叶有些自嘲。出神半晌才说:“让姐姐担心了,是我不好。”
    见他神色沮丧,孟瑾乔摇头安慰:“以后做事要三思而行。你身后还有母亲和弟弟。”
    “嗯。”
    继续安慰了弟弟几句,孟瑾乔突然想起灰背鼠,“你怎么想起吃灰背鼠?”
    “哦?那一日我跟裴大人去王府送那个蝴蝶案子的卷宗,遇见诸葛遥清,她送给我十只。我们自家吃了三只,给你送了两只,剩下的五只给了景龙。”
    听到诸葛遥清,孟瑾乔忍不住数落他:“你看你,不知道好歹。你知道吗?你被诬陷入狱,遥清急匆匆找我问你的事,很关心你。后来,我请她替我送信给景龙……”孟瑾乔把烛台的事告诉陆淮叶,“你的事本与她无关的,可她还打算恳求叔叔替你开脱,是我让她先不要那么做,且看时局再说。可你呢?她送你的东西你丝毫不在意,兔子卖了,护臂也不领情。”
    “淮叶,豪门世家里多的是拜高踩低,大多数人时时算计着家世背景,权衡着功名前程,你虽然有舅舅留下的荫庇,但即便袭爵,没有实权,能做的一样有限。可我看得出来,遥清并不计较这些。即便你无心,至少把她当朋友相待,不要轻慢。”
    “……”
    送走姐姐,陆淮叶在庭院里站了许久才有些没精打采的回房。
    深夜,他站在沐池前看着那些虫子挣扎翻滚了好一会,才咬住牙跳进去。剧痛从各处筋骨关节深处丝丝往外透,陆淮叶闭上眼,忍着。久之,疼痛减轻了。继续闭着眼靠在沐池边,他竟莫名地想起那只灰雪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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