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青瓦坊坐定,杨懿才问:“轩成,你为何招惹裴绍均?”
    摊摊手,“殿下,这叫做唱双簧。我挤兑他,他肯定生气。你再圆场,施恩,他肯定对你生出好感。他们叔侄持掌京兆府,看起来只是管管治安,但用得好就有奇兵之效。即便他们中立,也不宜交恶。”
    杨懿哑然,想了想才说:“你真是故意的?”
    “对啊。我唱黑脸,你恰好礼贤下士。”齐轩成一脸的怡然自得。
    琢磨了一下,杨懿有些哭笑不得,想了想又问:“你要那个卷宗为何?”
    “因为我查到……应元骏大统领在永安门之变前看过御医,病因是腹泻。他武艺高强,按理说即便吃坏了东西,也不可能腹泻多时,迁延不愈。”稍停,他肃颜说:“更重要的是,先皇的病情突然加重前……也曾腹泻过一段时日。”
    瞪着他呆滞半晌,杨懿猛地抓住齐轩成的手臂,“你,你是说我父皇也被人下毒?”
    齐轩成点头,“虽有些许线索,但晦暗不明。当日亲历宫变者几乎死绝,所以追查多时不得其解。不期然今日听到丞相的一番话。恰好孟姑娘对蝴蝶感兴趣,我就顺便问一句。”
    恍然,杨懿狠狠一捶桌子:“混蛋,他真是个该死的混蛋。难道那种蝴蝶是皇帝派人放的?”
    “世间有些手段阴险莫测,防不胜防。请殿下先不要心急。这些时日你照旧去书院。那几个官员,得闲时也结交一番,但不需要刻意。”
    垂眸许久,他点头。
    送走杨懿,齐轩成站着沉思了好一会才去找夏非。听完他的问题,夏非惊讶地挑眉问:“腹泻?蝴蝶?”
    “对。师兄,你听说这种蝴蝶吗?”
    “有一种蝴蝶浑身漆黑,只在翅尖上有一圈灰色,唤作黑烟蝶。它身上的灰粉看似花粉,又似灰尘,其性燥炎,洒落时淡而无形,一旦接触皮肤就能渗入肌理,只要一点点……”
    见他突然不说了,齐轩成催促道:“师兄,你为何卖关子?”
    想了一会,夏非猛地一拍手,“难道在大齐国有人得到了雪芝?太好了,宝贝。”
    “师兄?”
    “哦。灰粉其实没有毒的。但黑烟蝶只要啃食过雪芝,寒性与火性彼此冲突,灰粉就会转化成一种奇妙的慢毒。体弱者三五日就有症状,强壮的武者二十日到一个月上下才会发作。看起来是腹泻。腹泻时好时坏,拖延上半个月到一二个月会短暂好转,接着再次发作,无药可解。”
    “而且一旦吃药就会加重病情,死得更快。”夏非补充道。
    拢眉,“这么厉害?那蝴蝶很难得?”
    “黑烟蝶产于一千七百里外的一道峡谷深处,距离大齐西南边境隔着莽林和巨湖。那蝴蝶展翅无声,黑夜间难辨行迹,而且捕捉不易,极难驯化,非至为高明的蛊师不可为。雪芝更不是寻常可得的。”感叹一声,夏非严肃地说:“轩成,你要当心了。如果那个人能得到黑烟蝶和雪芝,他的手段或许比我们认为的更加厉害。”
    齐轩成微凛,凝眸半晌,点点头。
    他知道夏非说的人是谁。
    他同样是永安门之变最大的得利者之一——原任禁军副统领的向缨。新皇登基后,他晋封禁军大统领,深得宠信。可他与容天明、孟广德不同,即便阿臾攀附者比比皆是,他却不结党,不涉朝局,无论金银财货、美女田宅都似乎兴致缺缺,求拜贿赂者不得其门而入。因此,他高深莫测。三年来,即便齐轩成花费了偌大的心力,也不曾真正探得这位向统领的底细。
    可今日无意间听到的一桩奇案,却似乎揭开了他的一角面纱。
    思忖了好一会,齐轩成又问:“师兄,那只老鼠是你丢出来的?”
    “哈哈。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那是灰背鼠吧。上次你提回来一笼子,我看了一下,乍看去很像老鼠,但毛色灰扑扑的其实不是老鼠。”
    哈哈笑了好一阵,“师弟,你要感谢我。我不丢只灰背鼠给你,你还能言辞凿凿地挤兑裴绍均?其实裴绍均说得对,你就是恶作剧,故意吓唬她的。”
    撇嘴,齐轩成假模假样地说:“多谢师兄。”
    青瓦坊里师兄弟对答,孟瑾乔正站在陈荔的房间里四下张望。
    “小姐,你怎么了?”
    不答,孟瑾乔说:“这里有破损。陈姨,明日把楼里的窗纱都换上全新的。我们自己拿钱。”她补充了一句。
    “不要紧的,这么小的缝。”
    “不行,一定要把缝堵上。”想着那桩奇案,前世所见的类似灰尘,孟瑾乔心头有些发冷。即便不知道那蝴蝶是什么鬼东西,她也隐隐猜出是类似蛊虫一流。
    入夜时分,方竹影回来了。
    一见到她,孟瑾乔就把蝴蝶的事说了。听完,方竹影惊愕不已,蹙眉苦思半晌没想起来,只得说:“姐姐稍等,我去问问。”
    一个时辰后,方竹影回来递出一只竹筒。竹筒长一掌,宽四指,通体泛紫,很淡的香气缠绕着竹筒聚而不散,又似乎有一丝腥气。
    “把它放在楼中,方圆百步毒虫不近,对不管什么异种蛊虫都有效。但不要打开。”
    接过看了看竹筒上的一圈细痕,孟瑾乔没有追问此物为何,点头称谢。
    同一时刻,正屋里只有姚嬷嬷在服侍。听完刘月琴告诉的谋划,她寻思着就说:“娘娘高明。说起来浣花阁里除了陈荔,就是苏绣对大小姐最忠心。巧烟死后,奴婢几次试探,她都是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只怕收买不得。”
    “蠢丫头如今长进了。真是看走眼了。改日找个错处把她除了吧。”
    “二奶奶,奴婢觉得,大小姐不会不提防我们的。明着做只会让她又逮到诋毁的机会。”
    微鄂,刘月琴目光一沉,思索半晌才点头吩咐:“明儿你亲自回一趟家,告诉我哥在外面寻一个妥帖的法子,不能留下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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