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脚,媒人转脸就见一个黑衣女子站在街角处。面目粗糙,分辨不出年纪。愣了愣,她还是问:“你叫我?”
    “我有件事想请嬷嬷帮忙,不会让您白跑一趟。”她拿出一只沉甸甸的钱袋,“这是一百两银子。”
    见了钱,那媒人顿时来劲了,“请说,只要做得到肯定办好。”
    似乎笑了一下,女子说:“您刚从尚书府出来吧?不知刘姨娘交代了什么?”
    “嘿,你想知道这个?我告诉你,那个女人简直是个煞星……尖酸刻薄,嘴巴厉害得吓死人呐。”媒人正憋着一肚子窝火,得了机会立即竹筒倒豆子把正屋里的谩骂和愤怒数落了个干干净净。
    听完,黑衣女子说:“请嬷嬷再走一趟平国侯府,把悔婚的结果回个话。你就把刘姨娘的态度和说辞给赵夫人一五一十地数落一遍。”
    “唔。”
    “然后,你打听一下唐家为什么突然悔婚,回来告诉尚书府的那个管事,只要说尚书府里人多口杂,那些丫头小厮们私下里嚼舌头就把府里的事传到了平国侯府,人家才悔婚的。”
    交代完,她拿出第二只钱袋,“话都传到,二百两白银都是你的。你保了这门亲事,尚书府的谢礼也只有一百两。”
    “好好好。传话而已,我一定办好。”
    “很好,这些钱先给你。记住,别收了钱不办事。”
    她的话说得轻描淡写,那媒人却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她有几分眼力,看得出来这黑衣女子必定是替人办事,或许是杀手死士一流,赶忙点头:“放心,放心。一定办好。一定保密。”
    半个时辰后,媒人添油加醋把刘月琴的谩骂给赵夫人描述一遍,末了还煽风点火:“哎呀,夫人,我也是今儿才知道这位刘姨太太那么泼辣厉害,那个嘴呀,真是一张利口。按我说,这门亲事不结也罢了。你们家公子自然该挑选个贤淑得体的姑娘。”
    听完她的话,赵夫人倒吸一口冷气,顿了半晌点头:“麻烦你跑一趟。”给了额外的赏钱把媒人打发走,她才摇头:“难怪那个孟小姐那么厉害刻薄,原来都是跟她娘学的。”
    这时,媒人跟着唐家的管事往外走,寻思着就拐弯抹角地问起拒婚的原委。
    想了想适才媒人的回话,管事简述了一二。
    “啊!她就,就那么说话,就那么说错了几句话?”
    “这不是说错话的问题,而是行止不端,口无遮拦。我们府里最讲究文雅懂礼,老夫人哪能让那样不知进退得体的女子做了少夫人?而且也没有议定嘛。”
    “哟,真是祸从口出啊!”嘀咕了一句,那媒人又问:“你们家少爷不知道这件事吧?”
    “我们家少爷没见过孟小姐,自然由着老夫人、夫人做主了。”
    那媒人离开平国侯府时,刘月琴还在发脾气。见了,姚嬷嬷低声安慰:“二奶奶,您别生气了。如今庚帖没交换,四小姐可以再选个夫婿的。”
    “啊!”刘月琴却突然疯了般尖叫起来,“为什么会这样!啊!好端端的,一定有人破坏,有人破坏。”狂喊了一会,她气呼呼地扫落了桌上的杯盘茶盏,一叠声地叫:“去,派人立即去打听到底为了什么会闹成这样?去呀,去查到底是谁使坏!”
    “是。”姚嬷嬷吓一跳,匆忙应着去了。
    日暮时分,宋林家的在府门外见到了那个媒人。
    “宋管事,我去平国侯府回话,无意间听见他们府里的人私下议论悔婚的事。我寻思着二奶奶或许感兴趣,可我不敢去见她,怕她骂我。不如你给点赏钱,我告诉你?”
    宋林家的盘算了一下点点头,“这是十两银子。”
    暗喜,媒人立即把平国侯府管事说的话掐头去尾,再把黑衣女人嘱咐的话添加进去,细说道:“老夫人原本有个最最忠心的贴身丫鬟,后来赏了她赎身嫁人。她不时往府里走动请安,就是她告诉陶老夫人的。据说有人好笑说妹妹压过了姐姐什么的闲话,被她无意间听了去。她住在里仁坊,那地方是个是非之地,住着京城里很多人家的管事大丫鬟们的家里人。”
    宋林家的半晌不语。
    “至于百花园那桩事……那一日那么多人,谁知道是哪一家随口当做闲话浑说呢。赵夫人原本不信的,可是稍微一打听就问了个明明白白。”那媒人假惺惺地叹了一声,“但不要紧的。过些日子四小姐再选一个好人家吧。”
    媒人满心得意地走了,一来一回地传话一下子就让她挣了二百三十两银子,比保媒赚钱多了。
    好事传得快,坏事传得更快。夜间,府内上下人等都隐约地知道了平国侯府悔婚的事。有人笑,有人嘲,有人跌足。
    苏绣飞奔回浣花阁告诉完,陈荔惊讶半晌才说:“这好端端的,平国侯府都上门提亲了,怎么突然悔婚了?”
    “哼!陈姨,依我说,四小姐成日里自以为是的趾高气昂,最觉得自己了不得。这回呀,哈哈,哭死她。”苏绣笑得十分高兴。
    想了想,陈荔也跟着笑起来:“这话说得对。活该她嫁不成。这下子二奶奶可就得意不起来了。”
    “哈哈,就是。”
    见她们笑个不停,孟瑾乔莞尔。
    所谓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没有哪一个做婆婆的会喜欢牙尖嘴利的媳妇进门。原因也简单,人无非是为着自己的日后打算。若是娶进来一个悍妇,岂不是家宅不宁,或者都要看着媳妇的脸色做人?
    寻常人家尚且不会这么蠢,何况是一贯以诗书礼仪传家的平国侯府?更何况,唐公子对孟瑾媛并无情意,不会为了这门婚事到母亲祖母跟前去争取什么的。
    孟瑾乔深明此理,所以重生回府的那一日,再次看到耀武扬威的四妹,她就拿定了对策。她不争不闹走西小门,赏菊宴用蚂蚁反击,是为了救治弟弟,打击二房的兄妹,也是为了今日促成平国侯府的悔婚做铺垫。
    至于打探、奔走、传消息这些事,自然有方竹影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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